锦棠于马上噗嗤一笑, 月光下两只眼眸中流转着秋波,忽而乍起一只脚来,似要踢他, 到了半途又收了回去, 耸耸美人肩,是个不信的样子。
“打个赌吧,徜若我考第一,咱们就不和离, 做真正的夫妻。”
“咱们难道不是夫妻”
“糖糖,我至少有五六年不曾碰过你的身子了吧。男人长久的憋着,是要出毛病的”话还未说完,锦棠一脚已经踩了过来,就在陈淮安的肩上踩着, 揉着,使劲儿的揉“笑话, 难道你和离后哪么多的小妾,全是用来看的难道你的儿子,不是你自己种的你怎的不说, 你两辈子就我一个女人你说出来, 你有脸就说出来,叫我啐你一口。呸”
说起往事, 锦棠又来气儿了。
“我做妻的时候, 你觉得黄爱莲好,养着她做外室。等我这个泼妇走了, 怎的她也不好了,家里几十个小妾拢不住你的心,要养陆香香做外室,你可真真儿够不要脸的。”
真实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锦棠也不知道,陈淮安也从来不说。但她和他和离之后,相府真真儿是,一出接着一出的大戏。据说,黄爱莲为了能拢住陈淮安的心,还养过两个自从生来,就只吃母乳的绝色美女,为他催情添欲,说起来就叫锦棠觉得恶心。
她上辈子真是,看了一出又一出的热闹。
陈淮安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唤了一声糖糖,便不再说话,牵着马缰,缓缓的走着。
虽说如今她不恨他了,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话了,可真要躺到一张床上去,只怕还得跨过千山万水。
陈淮安小的时候,其实还算是个聪明的孩子。三四岁的时候犹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哪时候嘉雨还未出生,家里只有他和陈嘉利。
陈嘉利因是老大,陈杭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从小儿学三字经、百家姓,都是一句背不下来,掌心就是一戒尺。
陈嘉利于是站在那儿颤兢兢的背着,时不时的,掌心啪的一声脆心,就是一戒尺。
而陈淮安则钻在被窝里,学鸟儿喳喳,学狗儿汪汪,但等到陈嘉利背不下来,大哭不止的时候,陈淮安在炕上滚来滚去,脆生生儿的背着,一句又一句,连个打结儿的时候都没有。
到如今,这些启蒙文章,他依旧顺口就能背下来。
若非今天怕锦棠上楼之后要吃亏,从窗子上翻进万花楼,从而看到齐梅把他的笔墨送给齐蜜过目,让齐蜜和张宝璐熟悉他的笔迹,从而在科考的时候就把他刷下去,陈淮安犹还以为,一切不过自然而然的发生而已。
一门三兄弟,两个齐齐进阶为举人,唯独他一次次考试,总是垫底。
上辈子的陈淮安只当自己运气不好,所以任凭文章做的花团锦簇,也不能为考官们赏识。
却不知,齐梅为了打击他进学的心,为了能把他养成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赔上丈夫,赔上亲儿子,赔上自己所有的一切,只为毁了他。
从生下来就被操纵着的人生,上辈子二百五的名次,想必也是张宝璐特地给他的。
养母耗尽自己的一生,耗光所有的一切,最终,毁了他的前半生,罗锦棠整个儿的人生。
“我要真说我没碰过别的女人,且能证明,你又该怎么办”陈淮安依旧笑问。
月光洒在他脸上,一贯的浓眉疏疏,笑面朗朗。
锦棠自油纸包里拈了枚米花出来,本是欲吃的,突然就没了胃口,一只米花砸在陈淮安眉间,冷冷道“管你能不能证明,我要回家,快快儿的牵马,带我回家。”
月光下河水仿如一条白练,随河而上,波光嶙嶙。
陈淮安手环着锦棠的腿,风中语气略有些哽噎“你会一直呆在罗家酒肆吧。”
锦棠仍在吃米花,轻轻唔了一声。
“不要跟葛青章有太多的往来,他那个娘,一般人招架不住的。”
锦棠微微翻了个白眼儿,未接他的话。
“我或者会一段日子不在家,你勿要想我,记得勿要太操劳,那酒肆,终归是念堂的,不是你的。”
锦棠又翻了个白眼儿,往陈淮安脸上砸了一粒米花。
她也是手痒,习惯使然,总爱欺负他。徜若是上辈子,这一下也无甚,总归她嘴上占便宜,动手动脚,只要上了床,叫陈淮安压着,那些便宜,他能在她身上讨个翻倍儿。
可是正如陈淮安所说,他迄今没有讨到过一丁点的甜头,从上辈子算起,至少好几年不曾沾过她的身子,心里憋着火儿了,没有床上那点欢事儿做调和,他是真的受不下来,要翻脸的。
陈淮安忽而一踮脚,掰上锦棠的脸,蜜瓷似的肌肤,贴上锋利的唇在她颊边,轻轻磨了磨“罗锦棠,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一回回这样欺负我,有完没完”
锦棠本是侧坐在马上,叫他这样一压,头比屁股还低,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你要再敢动我,小心我踩死你。”这是小哈巴狗似的威慑,脚不停勾着,她还想打陈淮安来着。
岂知他再一个仰,直接将她反压在马鞍上,头在一头儿,腿在另一头儿。
“天为帐地为床,老子今夜就想日到你哭爹喊娘,喊亲哥哥,再哭着求着,求我日你”
陈淮安咬牙切齿,鬓边的青筋都在突突,显然是气极了,隔着裤子,锦棠都能感受到他鼻腔里的热火,就在她此刻身体最高的位置,双股之间徘徊。
锦棠有个沾身就软的毛病,要真到情动处,身子缠上去,荤话说的极溜,但那是上辈子欢喜的时候,而非如今,一个对一个怀着深深的怨恨与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