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蕲州:“可出招太狠,贸然前进,也容易将自己陷进去。”
冯乔抬头:“可是若不狠,给了对手反击之力,断我臂膀,且看破自己虚实,岂不是反将自己陷入绝境?”
父女俩看似说的是下棋之道,可言语交锋间却都是知道彼此在说的是什么。
冯蕲州听着冯乔的话后忍不住皱眉,而冯乔却是已经继续说道:
“爹爹应该最是清楚我们如今的处境,而你也曾告诉过我,我们父女本就是被群狼环伺之人,如今能得一时安稳,不过是因为狼群还未嗅到血腥,还未被触及到生死而已。”
“一旦被他们知道了我们的事情,知道我们和娘亲的关系,知道爹爹这些年在朝中所为,知道我们和他们早就已经处于你死我亡之境,那些表面的平和就会被凶残所取代。”
“那些看起来毫无伤人之心的人会化身为豺狼,那些往日和煦之人会变成野兽,他们会踩着我们父女的尸骨,吞噬我们父女的血肉,只为掩埋过去的真相,成全他们的野心,而到时候我们若想自保,便只剩下血战一途。”
“他们经营了这么多年,臂膀颇多,而他们几个家族,乃至和皇室之间的牵扯也复杂至极,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要先斩断他们的爪子,拔掉他们的利齿,让他们无所依靠,等到真有血战那一日,让他们空有豺狼之心,却无伤人之力。”
冯乔说到这里,眼底带着些暗色,看着冯蕲州说道:“爹爹,说到底,我们不过是自保而已。”
冯蕲州听着冯乔的话,就知道冯乔是在告诉他,她昨夜为何要那么做。
他不是不理解冯乔的做法,也不是看不穿冯乔那般做了之后,所能达到的目的对他们多有利,只是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冯蕲州忍不住说道:“可你这次的确是太冒险了。”
昨天夜里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襄王是被人算计了,从一开始凤阳街上,与昭平争执开始,襄王就已经被人请入了瓮中,挣脱不得,那人算计好了所有的事情,甚至将每个人的反应和人心都算计在内,而那昭平郡主就是那人的棋子。
利用昭平郡主的跋扈,利用她的不肯吃亏,利用她这些年养出的激进性格,激怒她让她入宫告状,甚至利用昭平的口来将冯妍那番话说于永贞帝跟前。
当时情况紧急,再加上事出突然,所以宫中的人都没细想,可等到事后心中平静下来之后,那些人未必就不会怀疑到冯乔在这次事情里扮演的身份,虽然他已经在宫里想办法骗过了李丰阑,甚至也借李丰阑的口,和当时在场之人的嘴将此事遮掩了过去,但是昨天夜里冯乔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
如果没有冯乔出现,昭平郡主哪怕与襄王起了争执,甚至恨襄王带走了冯妍,她也未必会进宫。
如果不是冯乔动手打了昭平郡主,激怒于她,昭平郡主也不会因为要告冯乔的状,从而将襄王的事情拉扯了出来。
昨天在御龙台时,冯蕲州在猜到冯乔将昭平激进宫中的意图时,曾经有瞬间的犹豫,是不是要继续下去,可是当时形势所逼,而且也只有那一个办法能够替廖楚修和邵缙解围,而不引起永贞帝的怀疑,所以他才会顺着冯乔所想要的方向去走。
可是,他却仍旧是担心,会有人真的因此盯上了冯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