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燕翻了个白眼,“谁说这件事了!他身边那个初六倒是气得直跳脚,送云锦过来的时候直嚷嚷得我头疼,但听他那话,他家的那位副总管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只问这药包什么时候能送去。”
说到这宝燕突然变成了据嘴的闷葫芦。这两天绣玥天天敦促她配药熬药,她自己就白天黑夜的绣绣缝缝,好在只是一个药包,要是再多几个,只怕没几天她就要瞎了。
绣玥本就心里有愧,听到宝燕的说法,心里还好受了些,她打定主意,腊八节那天把送药包绣完,再给帛尧熬一锅适合他身子服用的八宝粥,正好一并送过去。
她也看透了,其实帛尧为人阴狠,只是表面而已,内心实则极其纯朴。谁对他好一点,他面上虽然不说,实则会千倍百倍地去回报人家。只是经历了命运的残酷对待,才让他变得如此偏激。
回想起宝燕方才的话,绣玥拧眉:“若不是帛总管的事情,那还有什么事儿?”
“可热闹了呢。”宝燕啧啧称奇道:“前天听内务府的人说,内务府存着的许多珍宝不翼而飞,还有好几个宫里接连失了窃,想想这偌大的紫禁城,那贼人竟能随便出入后宫娘娘内室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今个是谋财,那明个若是害命,岂不易如反掌?”
“现在六宫的主子妃嫔,个个人心惶惶,陈德行刺的事一直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皇上亲自制定了十分严密的“宫禁章程二十九条”。但听说,前些日子有个和尚在神武门跟随往皇宫送食物的人,竟然就混进了皇宫大门,皇宫的警卫存在如此大的疏漏,皇上正怒不可遏呢,后宫就出了这样的事,这不是给皇上心里捅刀子吗。
宝燕一副看好戏的语气,“听御前伺候的人说,皇上在御书房里发好大的火,古董花瓶西洋钟表通通摔了个粉碎,皇后娘娘陪着劝了许久,还挨了一顿训斥,责她管理后宫无能,这回抓住了罪魁祸首,无论帝后,肯定是要重罪论处了。”
绣玥心里咯噔一下,她回头看向宝燕,低声道:“你仔细着,叫柔杏和小禄子在咱们住所的地方都悄悄翻查一下,可别李代桃僵,入了别人的圈套,成了人家的替罪羊。”
宝燕本来一心看热闹,听了绣玥的话立时警觉起来,她点点头,声音严肃了几分:“我明白,必不会陷害到咱们头上。”
快到储秀宫的时候,远远的,绣玥便听见宫外好大的喧哗声,走近了才看清,钟粹宫的玉贵人邓氏匍匐颤抖着跪在殿外,脸上全是泪痕,旁边一个宫女被按在长凳上,两旁的太监行杖高高举起,此起彼伏交替重重打在宫女身上,随之而来一声声哭天喊地的惨叫,那宫女的下身已被打的血淋淋猩红一片。
绣玥的脸色难看起来,宝燕倒是看热闹不亦乐乎,她看着那被打得半死的宫女,还有心情跟绣玥议论了一句,“被打的这个是玉贵人的贴身侍女。”各宫的宫女平日在御膳房和内务府来来往往,彼此之间都打过了照面,她认得出来。
绣玥不想再停留在这里,她唤了一声,“走吧。”
她今日如常的时辰给皇后请安,却不想踏进正殿内,六宫嫔妃皆整整齐齐的在殿内坐着,淳嫔垂头跪在殿中央,众人噤声,殿内气氛低沉得掉落根针都能听得见。
绣玥还来不及多看,上方便传来一声含着怒气的斥责,“朕才让你仔细着宫里的规矩,你把朕的话当左耳旁风!给中宫皇后请安,你还敢这样怠慢迟来!”
绣玥愣瞧着坐在上方正中央一身刺目金色龙袍的帝王,皇后只坐在侧座,皇上今个怎么会来后宫这?
她都是严格遵守着时辰来请安,怎知今早六宫的嫔妃都到的这样早,倒显得她迟来,却也不能算是她的罪过啊。
心中虽觉冤,绣玥依旧老实低头,立刻恭敬跪下,“嫔妾有罪,请皇上恕罪。”
六宫俱在,只要稍一细想便可知,想必都是听到了风声才早早前到来,不过是没人知会她罢了。
她这样的身份,宫里的人自然对她不屑一顾,但瞧兰贵人在位上稳稳坐着,想来她日日趋奉永和宫左右,同样是收到了消息的,却成心想看她出个丑。
只是她又能怨兰贵人什么呢,兰贵人都没错,她并没有提醒她的义务,说与不说都是她的自由。说到底,绣玥只是觉得心寒罢了。
皇上指着她的头顶,点了点:“你给朕老实跪着,一会儿再处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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