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踉踉跄跄扯着进了内室,勉强扶住拔步床的架子才得站稳,却听身后房门被“砰”一声甩上了。
看内室的布局,该是帛尧日常就寝的稍间,空中充斥着各种药味。一般人进来应该会受不了这味道,不过绣玥自小在杨府,杨家世代以制药为生,她从小跟着摆弄也习惯了,是以不觉得难以忍受。
她心想,这样的活着,难怪他会是这样阴鸷的性子。
“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他的浑身上下充满了危险的气息,目光紧紧擭住她。“快说!”
绣玥的目光落在地面上,声音轻如蚊子:“你,你……其实不是太监。”
她说完,见帛尧犹如雷击中了一般呆愣在原地,便知所猜非虚。随即他露出凶光,抢上前来掐住绣玥,“你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了什么?快说!”
绣玥咳嗽了几声,心里气他一边要她快说,一边又掐着自己,无奈伸手指了指喉咙,帛尧恍惚回过神,这才悻悻松了手。
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叹了一口气:“三个月前我熬了药让杜常在送去,因为并不清楚你的病情,便每日向杜常在打听你服药后的症状,据她描述,一直不明白是哪里不对。”
“后来经宝燕提醒,试着更换了几味药在里面,杜常在便说病情反复的不那么厉害了,由此可以确定。”
他在宫中快二十年,这件事一直做得极为隐蔽,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发觉,想不到却被个答应细心瞧破了。帛尧神色露出了些异样,“此事杜氏也知道吗?还有谁知道?”
绣玥摇摇头,“这个我怎会跟杜常在说呢,其他人,”她本想说宝燕也知道,可想着这样一来帛尧就更不会救她了,便道:“我还要要挟你,现在不能跟你实说。”
“哼,”他笑了一声,“你若是多编一些人出来,我岂不是一时不能拿你怎么样,现在反而不杀你灭口也不行了?”
“我说过,只要你救宝燕出来。你若救她出来,我自当守口如瓶。”
帛尧想想仍有些心惊。若非他刚刚在气头上,一时没有答应她救人,岂非就不会知道竟在无知无觉中被这个延禧宫的答应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他沉下脸,“知道这件事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话虽这样说着,可不知怎的,此时绣玥竟感受不到来自帛尧的威胁,反而是她刚进门那时候,他才真的是想对她灭口。
“帛总管是聪明人,你救我的宫女,不过举手之劳,我自是欠你一条命,他日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会欣然赴死,总不会出卖总管就是了。况且宝燕她十分精通药理,你救她出来,作为回报,我们会悉心为总管治病,之前草草熬出的药您也用过了,是否有效,您自然是心里清楚。”
“但如果帛总管执意鱼死网破,那我同宝燕等着赴死也就是了。但在死之前,总管的秘密也守不住。”
其实绣玥这样说,只是嘴上逞强而已,她私下的性子,如果帛尧真生了歹意,她想着自己都要死了,还哪里有报复别人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