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程南被司机送回到家, 客厅里不见顾眠的身影, 程南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

程北瞥她一眼，冷笑：“就你这出息，还早恋。”

程南恼羞成怒的捶他一拳：“要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程北说着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往餐厅走去, 程南也把书包放下走到餐厅。

然后一前一后的都愣在餐厅门口。

餐厅里, 保姆阿姨不在，顾眠正坐在餐桌前吃饭。

看到他们都愣在餐厅门口, 顾眠抬眼扫了他们一眼, 说：“愣着干什么？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程南偷偷拽了下程北的衣角。

程北直接走进去，洗了手, 拿了碗去盛饭, 顾眠的碗递过来：“帮我盛一碗。”

程北看她一眼，“顾眠”以前是从来不会使唤他们做这种事的。他接过碗, 盛满饭放到她面前。

顾眠什么话都没说，就开始专心吃饭。

程南怯怯的跟进来, 洗完手，盛了饭磨磨蹭蹭的坐在程北边上，偷瞄坐在对面的顾眠, 顾眠只是低头慢条斯理的吃饭。

程南哪里吃的下饭。

心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蹦。

她听肖羽说, 妈妈被宋老师叫到学校去了，肖羽还在宋老师办公室见到了妈妈。

“你妈好温柔哦。”肖羽说：“我还怕她骂我呢，结果她还对我笑, 你别怕，你妈妈答应我了，说不骂你的。不过你妈妈怎么那么年轻啊？感觉不像你妈，像你姐。”

可是程南只要想到半个月前她成绩下降妈妈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就害怕，如果让妈妈知道她是因为早恋才导致的成绩下降，会更生气吧。

她小心翼翼的一眼一眼的偷看妈妈。

......妈妈吃饭吃的好香。

程北吃完了，坐着没动，看看程南又看看顾眠。

顾眠也吃完了，给自己倒了杯果汁，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着。

程南一个人顶着压力吃完了剩下的半碗饭。

“都吃饱了？”顾眠问。

程北没说话。

程南小声：“吃饱了。”

“小南跟我上楼去，小北把碗洗了。”顾眠说着端着果汁站起身来。

程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洗碗？”

顾眠脚步不停，手轻轻在程北头顶上拍了拍：“你不是一直想要独立吗？独立从洗碗开始。”

程北：“......”

程南也不知道该同情哥哥还是同情自己了，从客厅里拿了书包，默默跟着顾眠上楼了。

顾眠进了程南的房间。

程南的房间布置的很少女，床头的背景墙都是粉色，床头堆满了娃娃，还有很多可爱的粉色小摆件。

顾眠坐在床上，看了眼背着书包低着头走进来，就站在门口的程南，笑了：“害怕？”

程南捏紧书包带子，看了顾眠一眼，又低下头去，点了点头。

“把书包放下，坐下。”顾眠支使她。

程南老老实实的把书包放到书桌上，然后把椅子搬过来，在顾眠面前坐下，飞快的偷看顾眠一眼，顾眠脸上还带着笑意。

程南心里觉得怪异，妈妈怎么还笑得出来？她还记得半个月前，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妈妈的脸色有多难看，她被叫到妈妈的房间，就这么站着被妈妈训了一晚上，她心里难受极了。

“你知道我今天去学校了吧？”顾眠问。

程南依旧是低着头，默默地点了点头。

顾眠看着她乌黑的发顶，有些无奈：“把头抬起来，我又不骂你，怕什么。”

程南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顾眠，小心翼翼的观察顾眠的脸色，但是怎么看，都看不到一丝怒气。

非但没有怒气，她还笑盈盈的：“我见到你那个小男朋友了，长得挺阳光的，礼貌也好，还特地叮嘱我不要骂你，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男孩子。”

程南的脸涨红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顾眠。

“对了，我忘了问了，他成绩怎么样？”顾眠接着问。

程南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是多不好？”顾眠问：“上次期中考他考第几名？”

程南有点难以启齿：“......十多名。”

顾眠问：“全班？”

程南点点头。

顾眠沉吟：“唔，不算好，也不算差。”她还以为程南说的这么难以启齿，是全班倒数呢。

程南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他什么？”顾眠问。

程南的脸又红了，憋红了脸看着顾眠，就是不说话。

顾眠微微笑着说：“喜欢一个人是很自然也很美好的事情，不用觉得羞耻。”

程南怔怔的看着顾眠。

顾眠话锋又一转：“不过如果因为这个而导致学习下降，就不大好了。你觉得呢？”

程南不说话，只是脸色有点发白。

顾眠又问：“你自己觉得你学习成绩下降和这个有关系吗？”

程南犹豫了一下，看了顾眠一眼，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我们做个约定吧。”顾眠说。

“啊？”程南茫然的看着她。

顾眠抿唇一笑：“期末考试，如果你能提升到全校前十的话，我就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爸爸。怎么样？”

程逸或许能够接受程南成绩下滑，但是绝对不会接受程南的成绩下滑是因为早恋的。

以程逸强势的个性，大概会直接粗暴的切断程南和肖羽的一切联系。

其实这样反而更好，把事情透漏给程逸，等到程南在程逸那儿伤透了心，她这个便宜妈妈再站在她这边一番安慰，反而更能让程南把心偏向她。

可是看着乖乖巧巧的程南，顾眠到底还是心软了。

程南呆呆的看着顾眠，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就这样被轻轻放下，因为顾眠软和的态度，她也鼓起了一丝勇气：“妈妈，你不生气吗？”

现在的孩子普遍早熟，之前班上也有偷偷摸摸在一起的同学，后来被家长发现了，两个人都转学了。

知道被发现的时候，她心里怕极了。

怕和肖羽分开，更怕父母发怒，尤其是看到妈妈在爸爸提出离婚后那个歇斯底里的样子，她怕极了。

但没想到妈妈还是知道了。

她害怕了一整个下午，做好了回家以后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可是现在......

她疑惑的看着顾眠。

她知道妈妈是爱她和哥哥的，可是有的时候，这种爱会让她不能呼吸，喘不过气来，她按照妈妈的要求，一点一点的长成她想要她长成的样子，她乖巧，她懂事，她从来不会惹妈妈生气，可是有的时候，她也会觉得很累，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

早恋，是她从小到大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了。

本来以为会迎来毁灭性的狂风暴雨，可是这结果却和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我不生气啊。”顾眠往前倾，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好了，别想太多，在学校也和肖羽保持点距离，不要再被宋老师发现了，不然他又要打电话给我。至于成绩的事也别太有压力了，我给你找个补课的老师给你补补，应该没问题的。”顿了顿，她问：“你自己有信心吗？”

程南愣了下，用力点头。

顾眠满意的笑了笑：“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做作业吧。”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程南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门被拧开。

她猛地看过去，却是程北。

程北看到程南也愣了下：“还以为你哭了呢。”

上次学习成绩下降，她是哭着从妈妈房间里出来的。

“你怎么了？”程北走进来，关上门，看到程南的表情愣愣的。

“哥哥。”程南有点恍惚的喃喃：“妈妈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顾眠回到房间，先往浴缸里放水，全身浸泡在热水里，只露出一颗头颅在外面，她的头脑会变得特别放松，适合理清思绪。

大概没有当过妈妈，所以早恋这种事，在她看来不是值得如临大敌的事情。

那个小男孩她也见到了，很阳光，眼睛很干净。

大人的过度参与，反而会引起反效果。

她往下沉，把脸没进水里。

比起程南，程逸程北这对父子才是两块难啃的骨头。

洗完澡，穿着新买的吊带真丝睡衣躺到床上，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又看到了谢淮的名字。

顾眠想到出租车后座他那一瞬间凝固的脸色，还有他下车后说的那句话，这会儿想起来，也有点后悔。

觉得自己那时轻佻的语气，大概和说要包养他差不多。

他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应该觉得被羞辱了吧。

想到他那张冷静又隐忍的脸。

顾眠翻了个身，拿手机发了条微信。

这个点，谢淮还在餐厅兼职。

口袋里的手机调成振动模式，等到看到顾眠发过来的微信，已经是九点了。

——抱歉。在车上说的话，我是无心的，就当我没说过。

——把钱收了吧，中午说好是我请客的。

附上六百块钱的转账。

谢淮站在路灯下，低着头盯着手机，脸上辨不清神情。

顾眠第二天起床，打开微信看了一眼，谢淮没有回信，也没有领那六百块钱。

拉开窗帘，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这场雨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快一个星期。

顾眠洗漱完，化好妆，精心挑选了一条能完美勾勒出她身材的修身连衣裙换上，在楼下等程南程北下楼。

程北程南明显对去程逸那里兴致不高，拖拖拉拉的，被顾眠催了好几次才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