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你背不动,就别逞强了。”
尤林用信任的目光看了小姜1眼,把冲锋枪挪动到自已的背后。他并没有了解小姜的全部活动,更不知道小姜有结束自己生命的片刻念头。他认为小姜的昏迷,是由饥饿所引起,稍休息片刻,1切都会照常。
错认为小姜抓枪,是1种习惯了的逞强表现。因此,他不在意的和李玉根谈论着未谈完的问题。
“金冶中、胡番林这些坏蛋,就是逃往克克稀里大山也不会轻绕他,非消灭他不可。”
“捉住金冶中,也把他放在戈壁滩上,让他尝尝这个滋味,受受洋罪。”李玉根说道。
“你还别说,也许金治中早尝了这种滋味。”尤林随声附和的說道。
他想说的话,井非是李玉根所想的问题。
因此,他沉思了1会儿,长出了1口气,两眼盯着小姜那付黄蜡蜡的脸色,低下头说:“小姜,嗯·······”
他没有把那段话说下去,把头转向1旁,自言自语的叨念道:“我常这样想,穷人家孩子的命,天生的结实。要是地主老财家的儿子,十几岁上,不过是甚事不懂的娃娃,他们倒在母亲怀里,大门不出,2门不走,整天用牛奶泡大,还常常生病闹灾呢。可是小姜,这么大1点,就能做大事情了。身上负了伤,还行军打仗,潭身瘫软的走不动,还夺枪背。”
“别说,像小姜这样的,眼下能有个饱肚子,非1蹦站起来,像个正放青的,骡马驹子。”李玉根用带着笑容的双眼,盯着小姜道。
信任的目光,坚定的信念,流向小姜的脑海里时,他觉的像晴天响了个霹靂,片刻的思念呼的1下被驱散了,把他从噩梦中惊醒了。
他心脏急促的跳动着,脊梁骨上不停的倒冷汗。责备的口吻冲激着他的心藏,心想:“拿自己算是1个什么样的团员?怎能配得起班长对自己的信任。”
过去要求抗美援朝到前袭,要求到残酷环境中锻炼,今天,脚尖刚触到艰苦的门槛,怎么不声不响的朝相反的道路走哩。自己的誓词,血泪的历史,于自己的行动有什么共同之点呢!他痛恨自己,嘴里的牙齿咬的咯嘣嘣响,牙床上渗出鲜血······
休息了1会,他1拱腰,顫顫巍巍的爬起来,两眼充满着生的顾望,尤林扶住他的左臂,把剩下的两片牛肉干塞在他手里,说道:“这东西刚吃口干,可是能给身上增劲啊,来,吃点吧!”
小姜像发脾气1样,嘶哑着不成声的嗓子说道:“班长!饥饿大家都1样,1顆小米咬两半,咱们大家1块吃,咱们都是兄弟······”
后段话语的内容根本听不清了,如从他那口形判断,大意是责备自己的软弱。他把牛肉干分了3份,把各1份塞在尤林和李玉根手里,留下的1大片和两小片牛肉干,像作示范动作似的,猛烈的放在自己嘴里,嚼1嚼,伸着脖子咽下去。
他拄起了枪,态度从容的说道:“班长!咱们走!有1百里,爬也要爬到草原上。”
他艰难的迈动着脚步,不停的朝前走。他俩只眼睛里像两个火团,充满着和敌人搏斗的光辉。
尤林让他上担架,却像抽了他1鞭子,他头也没回,用手把担架1推,两脚只管朝前伸。
李玉根扶着他的右臂,他不让扶,身体要倾倒时,就拄着枪喘1会气,没等尤林赶近跟前,他又急急的迈动吃顿而僵硬的脚步走了。
尤林急坏了,就见小姜的毡筒已经被硬石磨穿,脚掌冻的雪白,沙窝里留下红红的鲜血。他从衣襟上撕了1块碎布,想给小姜垫1垫,可是喊不住他。眼下那神气,迎面有堵墙他也要推倒。
没有柴,强煽动起来的火是不会8燃的。走了没有半小时,小姜噗通1声栽倒在沙坡上,立即就不省人事了。尤林按着他的脉搏,感觉到跳得很弱而且逐漸减羽下去······
尤林用双臂紧紧裹着小姜,是1种心理作用呢?
胸口只觉得凉冰冰的,这种凉气从脊梁骨传向他的每个血管,4肢转向他的前额和鼻梢时,引起1阵子心酸。
他又觉得自己像是触了电,暴烈的震击使他周身麻木发呆了。昏迷状态不知延续了多久,当他辨出贴在自己面颊上的冰凉石头,是小姜前额的时候,他周身起了1阵子痉挛似的颤抖。
他把小姜的肩胛连连搖晃了3次,对方以沉默无声作为回答,他觉得,希望很少了。他的心像塌陷了1样,两眼罩上白茫茫的浓雾。
李玉根俯在小姜身上哭了。鍾永勝想安慰他几句,話沒有出口,痛苦把喉隴給堵塞住了。当李玉根帶着泪珠的限睛和他的目光相遇时,心里忽的涌來1股要制服人的酸痛,他合上服緊抱着小姜,好象只有这样,才能抵止住向他襲來的痛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