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到什么地步,从不失去礼节。进门之后先朝多田猫腰鞠躬,又向范大昌等点头,迟疑地瞧了瞧金木兰,便自己站在墙犄角。
多田鼓起嘴唇说:“李科长,你们的人来啦,在这个地方接头好不好?”
虽然他的态度是捉弄嘲讽,他可非常注意双方的表情。
见李歪鼻不回话,他转面对着金木兰:“姑娘,你的要说实话,认识他?”
直到这时候,李歪鼻才看出金木兰的身份,看懂了多田的用意。不等金环开口,他双膝脆在多田脚下,咚咚地连叩儿个响头:“首席顾问先生,你把我看错了,我做梦也没想过反抗皇军,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龟山先生1根毫毛。不信,我当场与她对质。”
说罢,他爬起来,转身指着金木兰的脸,仇恨万分地说:“你是吃了赤色革命军麻醉药的妇女会,我是大皇军的忠实职员。咱们上有天,下有地,胸口窝里有良心,你要胡咬我1口,我的灵魂赶到鬼门3关,也得把你掐死!”
金木兰是听说杀死龟山的非是自己人干的,但并不知道内中节这样复杂。
现在,从李歪鼻的话里,她才晓得正面坐的就是早已闻名的首席顾问多田。
她看出多田为龟山报仇的决心和对自己的某种不良企图,她断定了李歪鼻是个什么货色,当多田再次问她认识不认识的时候,她作了肯定的答复。
李歪鼻见金木兰点了头,赶过来要同她拚命。
金木兰厉声喝斥他说:“呸!你这样的人,我不光认识你的外皮,还认识你的骨头。你别怕,我自己做的事,个人担得起来!”
李歪鼻知道她这几句含糊话就可送他的命,1想到丧失生命,他就丧魂失魄,像全身掉到大江心里,只要有1根漂起的浮萍也要攀援,他不但给多田和他的日本助手磕头,也向范大昌,蓝毛叩头,大喊冤枉不止。
范大昌这个老牌特务知道李歪鼻跟赤色革命组织没联系,也看出经过这次对证,李歪鼻的命运就定了,但他坚持两点原则,第1要满足多田为龟山报仇,第2要李歪鼻倾家荡产。
他知道这家伙还有1笔财产没轧完,急向同谋的其他日本顾问使眼色,然后他们1同向多田建议,先把李歪鼻带下去。
多田沉思了1下,猛朝李歪鼻大吼1声,叫人把李歪鼻架出去,并叫人领金木兰到外面耳房里休息,然后他下令带第2个犯人对证。
1切吩附完了,他才长出1口气,朝着伙伴们臭显摆自赏地扫了1眼。
范大昌乘势起立,带着谄媚的笑容,备极恭敬地说:“首席顾问先生做的很对,那女犯的话够多聪明,真是含而不露,意代言宣。倒是李重鼻这家伙可恶,他百般刁赖,其实他也不打自招,不然的话,他怎么1见面就知道人家是赤色革命军呢。”
说着他递烟打火。1切作的都很自然。
多田满意范大昌这个奉承,也满意他适时地递来的纸烟。
刚吸了两口,外面1阵汽车喇叭响,他们知道新的犯人又送到了。
金木兰再度进屋时,发现代替李歪鼻坐的那个位置上站着关敬陶。
她吓愣了。
“他为什么到这种地方,莫非······”
她从侧后面对着关敬陶作种种猜想时,多田就发问了:“这1位怎样,认识吗?”
金木兰又盯了关敬陶1眼,她胸有成竹地站起来说:“我认识他!”
关敬陶在金木兰初进来时,根本没注意她是什么人,及至认出她就是8里庄夜间那位大姐,表面上脸色虽然没变,内心已经失去支撑自己的力量。及至听到金环说认识他,1抬眼刚巧与金环的视线碰在1个焦点,他咬住下嘴唇,不是求饶,也不是发怒,而是现出1种祸事临头,听天由命的表情。
那天夜里,关敬陶逃回省城,1口咬定自己是逃跑回来的,没当俘虏的传令兵,也都证明他们团长十分坚决。
但敌人1直不信,借着开会的名义把他秘密逮捕,等待调查证实。
金木兰洞悉关敬陶的全部底细,可以说她操持了关敬陶的命运,在1言兴邦1言丧邦的关头,关敬陶听到“我认识他”的回答。
“我认识他”这句响亮的话,把多田等人也震惊了。
这付话对他们说来是希望又是失望,是澄清又是混乱,是甜头更是苦头。老奸巨猾的多田,闹的内心迷离没主见,时而看看关敬陶,时而看看金木兰,试着从双方的表情里判定他们两人到底有什么瓜葛。
金木兰在这暂短的时刻里为丁争取主动,地不肯沉默了。
“他也犯了你们的法律?”她等眼睛质问多田。
多田不肯对地泄露什么,故意默不作声。
金木兰接着说:“让我跟他交代两句话。”
说着她就满脸怒气,浑身颤抖着走到关敬陶的跟前,突然举起双手,左右开弓,狠歹歹地抽打关敬陶的脸颊。
挨打的要遮拦还手,她下嘴咬对方的手。
范大昌等见势不好,上前把他们撕掳开。
她脸色煞白,气咻咻地叫骂:“姓关的,我认识你,就是在灰里打3个滚儿我也认识你,是你跟着高大成汉奸队烧坍了我家房舍,是你亲手杀了我的丈夫!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