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是个男孩子,而她的父亲在那边,是个职位非常高的武将,平日下属送礼,最噬茅台,会有很多人扛着一箱子一箱子的茅台送到家里来,而她父亲,还专门劈出一间房子来,就专门,只为了装茅台。
黄爱莲嗜酒,虽说小小年纪,可总喜欢悄悄吃几口,小孩子舌蕾间的记忆非常顽强,所以她就记住味道了。
待尝过锦棠重新酿的这一种,味道酱郁浓香,确实风华更甚。
不得不说,就好比一间酒楼之中,厨子的手艺最为重要,一坛酒,最重要的就是酿酒的工艺,要能把罗锦棠的工艺夺回来,她才算真正的,夺回了这堪比茅台的锦堂香酒。
这时候,旭亲王起身,已经要走了。
锦棠于是陪着旭亲王一起出门,下了楼。
在楼下分别时,旭亲王问道“但不知你到了京城,可有替自己租间门面,毕竟当垆卖酒,是需要一间大酒坊的。”
锦棠道“不瞒王爷说,小女租的店铺就在太仆寺的隔壁,大约也是在您家门外吧,小女听人说,尊府,就在太仆寺一带。”
旭亲王顿时失笑“本王的家,恰就在太仆寺的隔壁,怕不会,你是租了本王王府东侧,那一处空闲的小楼吧。”
锦棠道“恰是。”
旭亲王自仆从手里接过披风披上,哈哈而笑“那恰是本王的产业,说实话,一直以来很多人嫌租金太高而不肯租,殊不知,在那地方做生意,本王罩着,满京城谁敢来欺
你租了它,很好,从今往后,本王等着你将这锦堂香发扬光大。”
锦棠顽尔一笑,心说,我租那间店子,想要借的恰就是您这点儿呢。
目送着旭亲王上了马车,走了。
锦棠转过身来,牵过如意的手,才准备要走,便听身后黄爱莲一声冷笑“罗娘子好手段,凭借一间店面,就攀上了旭亲王,不过,你真当自己能凭着一坛酒,就在京城立住脚跟”
锦棠笑了笑,并未说话。
三月的天气还冷,她这就准备要回去了。
黄爱莲于是又道“银子,宅子,田地,罗娘子,我给予你的已经够多了,你得知道,徜若我真正想下手段拿你的酒坊,你一个铜板儿都拿不到。”
天色不知何时灰了下来,像是要落雨的样子,锦棠仰面看了看天,笑道“黄姑娘,你可知道一家酒坊,它能在这京城与别家竞争,其核心的内在是什么
你又可知道,酿酒的秘方真正是个什么”
黄爱莲在被小姑从家庙里放出来之后的这五六年中,恣意,逍遥,见到有什么商机好,夺为已用,见谁家的宅子好看,风水好,想办法找门路,给他来个家破人亡,继而接手他的宅子。
抑或者,瞧上了街上某个少女,皮囊娇美,可以为达官贵人们享用,但偏偏,这少女家里背景还不错,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哄来,为自己所用的。
那怎么办
她认识那么多的达官贵人,只要能找到几个当事儿的,动动手指,给这少女的父母罗列几条罪状,叫她家破人亡,也不过转眼之间,一个娇艳鲜嫩的良家少女,就得到她的天香楼,成个暗娼。
所以,黄爱莲于这世间取用惯了,她头一回没有拿来锦堂香,心中就存着怒呢,此时见锦棠一脸的挑衅,越发不奈烦,唇角抽了抽,道“管你靠的什么,你须得知道,只要我想锦堂香酒的配方,终归有一日我会叫你乖乖儿的交出来
罗小娘子怕是不知道一句话,商场如战场,稍有不慎,倾家荡产。
既入战场,就得尊重战场上的游戏规则,因技不如人而落败,而一无所有,也只得吃了那个亏,谁叫你要加入京城这座大商圈里的,游戏之中呢”
锦棠嫣然一笑“好。”
接着,她伸了一指,颇为洋洋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儿,道“黄姑娘大约不知道,我的配方,只要留存的,全都烧了,毁了,毁的一干二净,而如今所留存的,就在我这脑子里,你要真觉得商场就是战场,想要与我厮杀一番,可记得待我好一点儿,否则的话,不知哪天我万一脑子有个磕碰,将它忘了呢
那你岂不白忙活一场”
棋逢对手,言语不让。
黄爱莲喜欢玩弄人心,还喜欢拿商场作战场,锦棠甫一到京,还未开张,就遇这厮大剌剌的来抢牌子,不可谓不觉得好笑。
商场如战场,稍有不慎,倾家荡产。
不过,黄爱莲这话,只是说了个皮毛而已。
罗锦棠两辈子经商,独认一句话拥有独一无二的资本,扎扎实实,稳作实业,就永远永远,都能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