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方体营养室,纯透明的,里面囚着一味女性,无数的针管插在她身上,曾让她活了很久很久。
但这样很久是什么样的岁月呢?
那玻璃墙上有一条一条的抓痕,是指甲挠痕出来的,还有很多血迹,而那个出身优越,素来养尊处优,却毅然投身于辛苦的科研工作中的女子,她也曾衣着华贵跟一个国家的王并立一起接受他人敬仰,也曾身先士卒去最穷苦的地方抚慰民众。
她美丽良善,独立自主,亦曾想象过跟丈夫白头到老,甚至还想给自己的女儿会长大,她会看着她穿上婚纱嫁给一个可靠的男人。
这一切如此美好。
或许在她困于那漆黑又密闭的空间,困于这无穷无尽痛苦折磨,她唯一的信念就是回忆。
回忆那些美好,以抵消痛苦。
或许她也曾有过希望,希望有人会听到她的呼吁,或者从天而降来救她。
直到时间太久太久,回忆无法压制痛苦,却更衍生了渴望,她好想再看看自己的女儿,看她憨憨的脸,看她灵动又水蒙蒙的大眼睛,抱着她的膝盖,软软喊她妈妈。
再不会了。
她再也见不到她了。
砰!
一直在腐烂又修复的她痛苦到以头撞墙。
血迹,溅射。
她没死。
伤口又在复原。
后来她再也没寻过死,因为忽然察觉到她再也出不去,但她不能死。
开采不会停止,她就不能死。
因为女儿还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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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还是死了。
不知道死了多久。
一层皮干巴巴贴着已经只有黑瘪干肉的骨架上,那曾浓密柔软的一头秀发如今也软趴趴贴着头皮,她的眼珠子还在,但黑白已经不分明,有点儿腐烂又没完全腐烂的感觉。
那双手...伤痕累累。
指甲都断了好几根,血已经干了。
她就那么坐在那儿,头歪着,秃秃看着所有人。
人,死人,他们见的太多了,光是这个战场外表比她恐怖的丧尸就不尽其数,可这个女人却慑到了所有人。
因为她的死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的生跟这末世的源头息息相关,她的死,却是整个世界整个时代的悲哀。
她是被命运苛待的女人。
她也是尹幽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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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尸嘶吼在即,喧闹,太喧闹。
幸存者这边却都很静,哪怕在厮杀。
因为不敢触怒尹幽——现在的尹幽太安静了。
安静到让那些丧尸都不敢在她附近嘶吼,都离得远远的,也只有秦鱼站在她边上。
也是怪异,到现在她们还没打起来,那墨爻也依旧在跪着。
“自小我就觉得自己跟别人不太一样,偶尔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那时候以为是读心术,后来才知道可以侵入他们的灵魂,只要我愿意。不过那些人都太过蠢笨,灵魂也太过无趣,我倒也鲜少有兴趣去侵入他们的灵魂。我妈妈失踪后,没人告诉她到底去了哪里,我太想她了,想着想着,竟然能梦到她。”
“一开始以为那是梦,后来侵入了我那位父王的灵魂世界,才知道是真的。”
“不过大抵人这一生总要遭一次报应,你看,我现在就被人,不,被一块大石头给耍了。”
似乎听到秦鱼的话,神秘坑洞的黑色雾气呼啸了下,凝聚出一张人脸,狰狞而冷笑。
是的,这是一块石头凝聚出的魂。
这特么是自然世界吗?还是玄幻世界?石妖?
这是原来的秦鱼会有的吐槽,可现在的秦鱼不会,她只觉得空间温度都有些不对劲了,她扭头看着尹幽。
“那你后悔了吗?若是后悔,那么....”
尹幽转过头来,看了秦鱼一眼,忽而一笑。
“原谅我吗?“
秦鱼:”没有对错,我理解。“
七个字,尹幽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后笑出声来。
”可我不需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