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乔闻言放下茶杯,刚才又梦到了许久未曾做过的噩梦,那梦里声嘶力竭的斥骂和鞭打,让得她身上仿佛还残留着疼痛,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门后一道冷风吹过来,让得她肌肤上瞬间起了一串疙瘩,脑海中越加清醒。
“这房中闷得慌,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衾九知道冯乔向来有主见,也没劝说,而是上前服侍着她更衣换好了外出的衣裳,又小心的替她系上粉色兜帽的披风之后,两人便一同出了房门。
寺中一片漆黑,万籁俱静之下,只有大殿的方向燃着一些油灯之火,那隐约的灯火明灭之间,让得整个济云寺都好像陷入了朦胧之中。
冯乔也不知道要往何处走,她就那么随意的在寺中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夜风吹得她浑身发凉,双手不自觉的朝着衣袖里蜷缩,然而她的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那些再次出现在梦中的过往,让重生后一直安逸的冯乔,突然生出了几分迫切感来。
衾九一声不吭的跟在她身后,身上的青色长裙和随意挽起的长发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眼见着冯乔越走越偏,不过一会儿便走到了白日与郑覃曾一起待过的地方,那夜风吹的冯乔脸色微白,衾九正准备开口让冯乔回去,却不想风中突然传来冯乔不似往常软糯,却格外清冷的声音。
“衾九,你和爹爹是怎么认识的?”
衾九怔了怔,似乎是没想到冯乔会问她这个,她抬眼看着冯乔,就见她回头看着她,没有带着白纱的面容上格外认真,似乎是在等着她回答。
衾九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二爷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少时家中惨遭横祸,父母亲人尽皆被人害死,当年奴婢年少什么都不会,本也难逃一死,是二爷出面救了奴婢。他不仅命人教会了奴婢很多东西,还给了奴婢一方栖身之地。”
“所以你就一直跟着爹爹?”
“恩。”
衾九浅声道:“奴婢的命是二爷给的,奴婢自当要报答。”
冯乔看着她淡然的神色,微侧着头开口问道:“那你可恨害死你家人的人?”
“恨,怎能不恨,奴婢日思夜想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杀了那人,替奴婢的爹娘弟妹报仇。”
冯乔闻言拢了拢衣袖,冰凉的手指摩挲着袖口的夕颜花,轻声道:“当年萧络合谋反之时,恰逢我娘亲去世,爹爹在那时候还能出手救你,想必你父亲与我爹爹之间关系是真的好。”
“我记得裘家一直都是皇室近卫,当年永贞帝谋害先帝篡位之后,你父亲便从三等侍卫一跃成为禁军统领,深得永贞帝信任,裘家更是因此满门皆荣,既然如此,永贞帝为何会突然对你父亲起了杀心,甚至株连九族?”
衾九脚下猛的顿住,豁然抬头看着冯乔。
“小姐,你…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冯乔闻言轻笑:“你不必否认,若不是能确定你是谁,我也不会直接跟你挑明。”
“其实那日在郑国公府中,你鼓动我去探查八皇子和郑国公府的秘密时,我就已经觉得奇怪,回去后跟爹爹提起此事,他却告诉我你绝对不会伤害我们,甚至于让我行事不用避讳你,如此信任,若非知根知底之人又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