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屋一柳拼命翻滚到树丛边停下来时,他后背贴地、喘着粗气,连最后一丝力气都透支了。
没事,他还没事。
手背上的伤被刮开了、被磕碰了,掺进了沙石,痛得令他的脑子都像是着了火。但这份痛苦越强,却越令他感到安慰说明他作为发动副本取景地的人,果然现在还是好好的,没有被卷进副本中去。
他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签证官。
场记板合上那一声,似乎将签证官给冻住了。他仿佛吃惊过度,连屋一柳急忙翻滚逃脱的时候都没有去管。此时他跪在地上,上半身直立着,瞪着前方黑漆漆的圆镜头,好像一时还不敢相信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除了签证官呆住了之外,一切都和刚才并无分别。
等一下,不、不会是没生效吧
屋一柳刚才没能把副本内容完整讲完,就不得不抓住机会发动副本取景地了,而且时间太紧迫,他勉强说出口的部分也有点含混不清、模棱两可假如听者是人的话,甚至可以生出好几种理解和误会。
所以,这个特殊物品是否真的发动了,又是否按照他设想的那样发动了,都还是未知数。
屋一柳想跑不知道该不该跑,想留也不敢留,僵在原地不知怎么才好。想了想,现在总之要先拉开距离;他喘匀了一口气,慢慢地爬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眼睛一直盯着签证官。
他这一动,签证官似乎被唤回了神,朝他转过了眼睛。
“你你设定的副本,”他哑着嗓子,声音干燥地问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屋一柳咽了咽干干的喉咙,又往后退了两步。签证官那样子,不像是在等待他的回答,反而像是早已知道了答案,在等他去否定。
“你说话呀,”签证官低低地说,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爬起来的动作很小心,很慢,仿佛生怕动作稍稍一大,四肢或者头颅就会从身上滚落下来一样。
屋一柳突然生出了一个感觉,没有来由,却强烈得掐住了他的呼吸副本取景地这个特殊物品,可能真按照他头脑中设想的一样发动了。
难道它可以读取发动人的想法吗
这么说来,原本假副本的内容也是特别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句概括总结
“我现在”签证官站直身体,神情近乎茫然地问道“算是个什么”
在他与自己的目光相碰时,屋一柳心中忍不住微微一颤。
“我想你应该还是进化者,”他盯着签证官,小心翼翼地答道“同时,你、你应该也是一个副本。一个人,就是副本本身了。”
“噢”签证官慢慢歪过头,看着他。“原来如此。”
这就是屋一柳的设计副本取景地需要事先安排好场地内容,变形人甚至事先造了一个假副本,才能够将它变成真正的副本。可他仓促之间不可能有任何准备,唯一的办法,便是就地取材,直接把人本身当成副本素材。
发动副本取景地时,按照他的设想,被镜头笼罩着的进化者本人就会变成一个副本,而副本内容就是一小片根据进化者特质产生的末日。
打个比方的话,如果说进化者是一根破皮的电线,那特殊物品产生的副本,就等于在他身边泼上了一滩水。他人只要走进这滩水里,就会触电简单来说,副本取景地使进化者变成了一个小型末日的发生器。
这个世界上的变形人,不是在尽一切努力,要将末日世界的力量压住吗那他就让末日世界多来几个好了,看看那群变形人是否还能压制得住。
当时屋一柳没有机会往深里想,进化者在变作小型末日发生器之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们自己又会怎么样老实说,这确实也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
现在他知道了,进化者本人似乎没有变化,至少外表上看不出来区别。
只不过,该产生的末日副本呢在哪里,什么样,有多大重要的是,他现在该跑吗
他想进化,似乎就应该主动走进末日中去,哪怕只是进化者个人生成的“小末日”;但他清楚,现在被签证官生成的末日副本给卷进去,还不是一个好时机,因为未知数太多了,况且他还要去救乔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