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少只脚踏船,层层叠叠地切割、遮挡了视野;放眼望去,人好像是被无数脚踏船吞噬了似的,消失在了一只只陈旧的卡通动物之间。
脚踏船形态各异的头脸上,一双双被风侵蚀得落了色的眼睛,毫无光泽地盯着远处空荡荡的湖面。
一个人也没有了。
那圆脸男人的余音仿佛还回荡在湖面上,但他的小组成员却早已经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才一听见特殊物品被封锁,那几人甚至来不及吃惊质问,几乎是争先恐后地一头扑进了无数脚踏船中间,一转眼就躲得不知哪儿去了。
不能不说,他们反应实在挺快的。
唯有那个圆脸男人现在还傻在原地——他刚才为了根据子弹路线判断林三酒的位置,恰好被挤在两艘脚踏船中间来不及回头;此时他被自动步枪隔着脚踏船直直指着,一动也不敢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我不会扣动扳机,”林三酒藏身在一艘天鹅船后,低声命令道:“至少现在不会,只要你听我的话。你有什么想问菲比恩的,可以现在问了,大点声问。”
圆脸男人吊起一双眼睛,却紧抿着嘴不吭声。
“问呀,”林三酒轻轻哼了一声,“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吗?”
圆脸男人看起来好像要把嘴巴抿得从皮肉中消失一样。
“别考验我的耐心。我说过,现在不杀你,我可没说过一直不会杀你。”她一边说,一边冲他点了点枪口。
没有了能力和物品,短时间内,进化者就和普通人一样无力——尤其是在面对自动式长枪的时候。
“我我不用问,我不想知道。”圆脸男人艰难地开了口,好像在反复思索着什么。他吐出了这几个字后,却渐渐扬起了声音,面色也逐渐坚毅起来:“喂,大家!菲比恩是不小心犯了个错!我知道,他那个特殊物品也是刚刚得到的,还不熟悉怎么用——千万不要自相残杀,相信我一句,我以多年来组织里的名誉担保,你们肯定可以出副本的,只要我们别自相残杀,我保证我们最后都能出去!”
林三酒倒真是有点儿佩服他了。
他的头脑确实够清楚,品性也值得敬佩,甚至还愿意冒着生命风险来阻止小组反目崩溃的可能性。她仔细一想,就更加为圆脸男人思维之敏捷而赞叹了:假如她现在一颗子弹崩了他,反而会让另外几个人同仇敌忾来对付自己——毕竟如果副本真的与她无关,她又杀掉了圆脸男人,那么需要抢船的就只剩下了一共五个人、四艘船;其中四个人属于同一小组,那么第二个牺牲者是谁,自然毫无疑问了。
圆脸男人本已经一脚踏上绝路了,却又被他找到了这么一丝活下来的可能性。
不过,他这个办法的危险也不小:万一林三酒脑子没转过弯来,干脆给了他一枪,他的一切思虑可都变成了无用的笑话。
这个人有勇气又有谋虑,怪不得是他领头。
在他们小组自己人开始自相残杀之前,她竟不能主动替他们去掉一个人;就算她一口气干掉两个,也很难保证剩下的几个人不会联手复仇——因为杀掉她、副本就会消失的可能性,对于小组来说始终是存在的。
林三酒想到这儿,慢慢握紧了长枪,骨节隐隐有点泛白。
拿这个家伙怎么办好?
“菲比恩!”一个女性的声音突然遥遥叫道,似乎是早朋在一边移动位置一边说话:“你说句话啊,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