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路的地方,怎么带路?
林三酒的目光沿着高高的铁门投了出去,直到被远方的雾气吞噬了终点,才又落回了斯巴安身上。
“不熟悉十二组织的人,经常产生一个误会。”
背光而立的金发男人,似乎在昏暗的夜色中冲她笑了一下。他抬手指了指高大铁门,低声说:“每一个组织占据一块地方,各自有各自的楼宇建筑,所以外人总会以为它们也是像表面上这样,彼此相邻却毫不相干的。”
“难道不是这样?”林三酒歪头看了看他。
力场在他身上的影响简直像是受到了什么阻滞,只能一寸寸在他身上艰难推进;他的声息略微有点儿急促,却远比她刚才的状态稳定得多。
“那是因为他们希望世界上其余的人都产生这样的误会。”
明明并非他的母语,斯巴安低沉悦耳的嗓音中却带着一种奇妙而自然的节奏,像是能把人的心神吸引搅乱,拽进那嗓音中的一片烟雾深处似的。
“什么意思?”
“你喜欢音乐吗?”
林三酒愣了愣:“我——我还挺喜欢的。”
斯巴安低声笑了笑,仿佛一只手忽然抓紧人的心脏又轻轻松开了。
“我一直很感激音乐的存在。各种乐器发出的音符,形成了似乎是几个不同的声部,但互相回应、彼此缠绕,最终能共鸣成美妙的音乐。”
林三酒想不通这与十二组织、与眼下的出路有什么关系,只能疑惑地望着他。
斯巴安没有解释,只是回头冲她示意了一下——他的手指在高墙般的铁门上一点,她就明白了。
在行动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地上的长足。
她以后再也不会看见它了,不用担心它袭击自己了。那家卖奶糕的店铺里,或许会空上几天,然后换上另一只堕落种。那一只主动要给她作向导,心心念念为了目标而攒钱的堕落种,就像其他无数已经消失的生命一样从宇宙之中退潮了。即使它留下了任何印记,也会像是沙滩上的脚印一般,转眼被风与海浪从这个世界里抹去。
不仅仅是它,林三酒看了一眼斯巴安,垂下目光后退了两步。
我们都会迎来那一天,无人会记得我们曾存在,我们的生命与喜哀。
她伏下身体,冲着铁门猛地急速冲了过去;借着自己一跃而起的力量,她扬手甩出一股意识力挂住了铁门边缘,一翻身就攀上了顶部。
星光像蓦然扑上断崖的浪潮一样,落在了她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