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第十天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发了疯。
46号虽然口口声声地说只要毁了号码牌,大家就可以安枕无忧了——但是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里看不见的焦虑越来越浓、越来越沉重,仿若实质一般地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人出声向哈瑞询问一次吸收量排名;即使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一样的,这短暂的小小安慰也只能令他们放松上一小会儿。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们的胜出已经得到了保障,但是在亲眼见到第一组运动装的死尸之前,仍然有那么一丝细微的可能性,足以叫所有人都葬身在这个温室里。
被这一丝可能性带来的不安所驱使着,从第九天开始,众人就自发性地陆续进入了温室,一边继续搜寻着运动装的身影,一边彻底地施行着46号的清理计划——连45号和47号也都参与了进去,反倒只有林三酒和46号,成天躺在叶子上休息,不管其他人怎么埋怨,两人连一diǎn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温室里的植物终究经不起这蝗虫一般的砍伐,很快就被清空了,触目所及之处,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花盆和培养槽;众人集合的这一棵阔叶植物,成了最后硕果仅存的一棵,兀自在温室的一角中茂密生长。
……只不过,仍旧没有人找到运动装女人。
当精疲力竭的众人回到了叶子上的时候。一个个儿的脸色看起来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的难看;46号这才不紧不慢地开腔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也许她拥有能够藏匿行迹的特殊物品或者能力呢?她有信心你们肯定找不到她,所以丢了号码牌也就干脆不再冒头了。”
从他的语气上,很难判断他这话到底是在开解众人,还是仅仅在说风凉话而已;只不过事已至此,再不安心也没有办法了——在一片抱怨、威胁、怒骂、祈祷的声音里,众人纷纷面色颓唐地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一决生死的七diǎn钟。
过去几天的高≧▽dǐng≧▽diǎn≧▽小≧▽说,.2¤3.⊙o< s="arn:2p 0 2p 0"><srp p="/aasrp">s_();</srp></>强度体力活,对于进化者来说倒还可以承受;但是无时无刻不压在心上的死亡阴影,才是最叫人不堪重负的。一安静下来。过不了一会儿。就有人滑入了轻浅的睡眠里;其余还醒着的,也都各自闭上了眼睛养神。
林三酒抬头看了一圈,悄悄地站起了身,朝另一边的叶子处走去。
“你干什么去?”那个绑着马尾的小学老师立刻睁开了眼。
林三酒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diǎn说道:“……身上太臭了。我想用水洗洗。在这儿不太方便。”
小学老师“哦”了一声,目光转了转,朝她diǎn了diǎn头。林三酒立即加快了脚步,跳下了叶子。
不远处正在低声交谈的光头和瘦高个,瞥了一眼她的背影,也都没说什么——因为她跳下的那片叶子,和放紫色花的地方正好是两个相反方向。
不一会儿,从植物的下方传来了”咕咚咚“的水声。
这一个小插曲结束之后,叶子上就又陷入了寂静,连光头也不说话了。
说不上是因为焦虑,还是因为疲惫——或许二者皆有;众人面色麻木、闭着眼睛坐在一片昏昏沉沉的白光下,许久才会有人动一动。
当持续了不知多久的死寂,被哈瑞打雷似的声音给骤然打破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了一跳——由于过度紧张而煞白的一张张面孔,带着几分呆滞地听着哈瑞宣布说:“……现在是成长期第十天六diǎn五十九分,在接下来的一分钟结束时,将决出胜出者和败落者。”
“现在开始倒数,五十秒。”
当众人还在消化着哈瑞的每一个字时,一个圆圆的阴影忽然从他们的头上划了过去,远远地落下了叶子;只是还没等有人看清楚那是什么,从另一边又猛地窜起了一道影子,如同狩猎的黑豹一样,裹着千钧之势扑向了光头。
光头被这突然的袭击惊得一震,慌忙之下就地滚了一圈,堪堪地避过了空中那道身影;一抬头,他这才意识到原来那人正是林三酒——林三酒的去势不变,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身后;光头浑身汗毛一乍,立刻明白了她的目标是谁,当即大喝了一声:“你干啥玩意!”
然而一时间根本没有人回应他。即使速度快得几乎叫人反应不过来,但林三酒仍旧扑了个空——有了光头那极短暂的一挡,小橙脚下一蹬便远远地朝后跃了出去,踩在了叶片边缘上;一直到了这一个瞬间,众人才看清楚了对峙的两个女人——
……以及小橙脖颈间,由于力道惯性而晃荡出来的一张号码牌。
“四十五秒。”哈瑞提不起劲地宣布了一声。
“这、这怎么回事?”光头瞪着小橙,喃喃的声音由于太过震惊,而被淹没在了其余人的惊呼声里。
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面上连一丝表情也没有,一眼也没有看他——因此此时林三酒以及另几个反应快的人,早已又一次地冲了上来——虽然大部分的能力和道具都因为“禁止使用武力”的规定而无效化了,但捆缚、捕捉性质的东西仍旧可以用;此时的半空中,甚至扬起了一张不知道属于谁的渔网。
只是这种种的手段,却仍旧都落空了。
不,也不能说是落空了,因为好几只手已经明明确确地落在了小橙身体所处的位置上——然而下一秒,她的身体却忽然分崩离析、竟拆成了无数块,直直地朝各个方向飞了出去。
“四十秒。”
几个一击扑空的人。差diǎn因为惯势而没有稳住身子;就在他们喘口气站住脚的时候,两条裹在牛仔裤里腿,忽然平平地从两边一块儿一扫,登时将他们从叶子边缘上给扫了下去——唯独林三酒似乎早有准备,轻轻一跃就避了过去。
后脚跟才一落地,她立时一个加速就冲向了半空中那个连带着脖子和锁骨的人头;小橙的人头在叶子上一转,急急地躲了过去,号码牌随着她的动作在半空中一扬——然而她的语气却轻松得似乎觉得这一切都很好玩:“诶,我说,你怎么会早就防备起我来呢?”
林三酒冷着脸没有吭声。手一晃。便多出了一条【女奴的捆缚绳】。
“要靠那个抓住我,有diǎn难,”小橙在哈瑞宣布三十五秒的声音里笑了,“更何况。你们是不是都忘了什么?”
所有被她吸引了注意力的人。都是一愣——“不好好看着紫色花。你们不怕它们被第一组的那个女人夺走吗?”
众人一惊,急急地一转身,果然发现那一片盛放着十多朵紫色花的叶子上。不知何时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三十秒。”
“看看你们的样子!”小橙哈哈大笑了一声,一张娇小的巴掌脸,在极致畅快的情绪下浮起了条条青筋:“真想给你们一块镜子,让你们也瞧瞧这绝望……”
“二十五秒。”
“谁绝望?”
哈瑞和46号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一齐打断了小橙还没有说完的话。
“如果你们在找花的话,我这儿恰好还有不少。”46号一边说,一边微微转了转身,向众人指了一下自己背后的一大捧紫色花——由于花朵太大,他一个人背不下,便由身边的47号也背着一半。
半空中那半个挂着号码牌的身体一凝,声音顿时尖锐地拔高了:“庆庆!庆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