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挖空心思用尽心力在老爷身上下过功夫,可回到京城的老爷,和在秦凤路的老爷,象是换了一个人,他不理会诗词花月了,也不理会她的美丽和才情,他看她时,象看一件东西……
陈姨娘麻木的跪在大殿一角,被一群管事婆子挤在后面,悠长的诵经声和清越的木鱼声,一声声敲在她心头,敲的她一阵接一阵的悲伤。
跪在她旁边的婆子一阵骚动,陈姨娘急忙从悲伤中收回心神,目光顺着急急站起来迎出去的老爷,落在从殿外进来的秦王和李夏身上。
陈姨娘呆呆的看着从朝阳中进来,仿佛浑身沾满了阳光的秦王。
这是她头一回看到这位尊贵无比的李家女婿,真是好看,真是贵气。
陈姨娘仿佛被秦王身上沾着的阳光刺着了眼,眼底一酸,下意识的看向和秦王并肩而立的李夏。
她看着秦王轻轻牵着李夏,走到佛前,他从方丈手里接过香,递给她,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伸手扶起她,象是捧着无价之宝……
陈姨娘心里突然冲上股浓烈的悲怆,她也应该有这样一位夫君,和她金童玉女般并立,视她如珠如宝的夫君……
她当初是被什么迷了眼?当初和她议过亲的那位少年,听说已经中了举人……
陈姨娘慢慢伏在地上,无声的痛哭起来,她当初是被什么迷了心?
秦王和李夏出了别庄,离别庄不远,陈安和父亲老陈头转到别庄侧门,和门口的护卫陪笑道:“这位爷,小的是在王妃身边侍候的竹玉的大哥,陈安,这是竹玉的阿爹,能不能烦您给竹玉递个话,让她出来一趟?”
护卫仔细打量了陈安,又看了看老陈头,说了句等着,进去找人递了话。
竹玉正忙着收拾茶具茶叶,王妃从寺里回来,她们就要启程回去王府了。得了婆子的递话,竹玉眉头紧皱,呆了片刻,叹了口气,和湖颖说了声,往侧门出来。
陈安和老陈头站在侧门外,袖着手伸着脖子,等的已经有些着急了,见竹玉出来,陈安急忙迎上去,“阿爹来了,你也这么慢?”
竹玉没理会大哥这句责备,出侧门走了四五步,就站住问道:“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出什么事了?”
“你说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不找到这里,能见得着你?”老陈头气色很不善,“你大哥往府里递了多少回信,让你回家一趟,你理也不理,跟你说我病了,你也不理,你想干什么?你就不怕不孝这两个字?”
“我不是让孙嬷嬷捎话回去了,这是王妃的吩咐,二门内当差的下人,家里有事要回去,都得王妃点了头,从这话吩咐下来起,王妃就没点过一回头,你让我怎么办?王妃不点头我也非回去不可?我倒是不在乎,就怕大哥和阿爹担当不起。”
竹玉有些生气,话就有些硬。
“你这是拿王妃压我?就是王妃,也不能阻了一个孝字!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你真当你翅膀硬了,连你哥你爹也不用放眼里了?你就不怕一个不孝,那是十恶不赦!你别以为我狠不下心!”老陈头气的脖子都有点儿粗了。
“阿爹来,就是来教训我这个孝字的?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进去了,一堆的事儿呢。”竹玉拧着脖子,语气生硬。
“好好好,不得了了是吧,你等着,别以为我不敢告你忤逆!”老陈头气的恨不能扬手甩竹玉几个巴掌,只是侧门外几个护卫看着这边,他实在不敢。
“能有什么事儿?阿爹想你了,我也担心你。”陈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竹玉,“你还没嫁人呢,就算王妃指婚,也得阿爹点这个头呢。”
竹玉脸色微变,盯着陈安看了片刻,“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我正当着差,王妃规矩重。”
竹玉说着,转身就走。
陈安袖着手,看着她转身真走了,冷笑几声,扬声道:“妹妹,天大地大,也大不过一个孝字。”
竹玉后背硬直,头也不回的进了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