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杭州过来用了几天?”郭胜接过那叠往外散发着浓浓汗臭,以及说不出什么臭的供状,胳膊伸直出去,用力抖着散味儿。
“八夜七天。”董老三一脸讨好。
“嗯,让富贵带你去洗洗,好好歇一歇,今晚明早,只怕就得赶回去。”郭胜将那叠供状又抖了几下,塞到袖子里,转身往外走了。
这事得赶紧告诉姑娘。
唉,胡磐石这个蠢货!平时是怎么教导管教手下的?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蠢事?真是蠢到天怨人怒,蠢到他胸口闷的疼。
李夏一向起的早,郭胜到永宁伯府时,她已经吃好了早饭,正要带着端砚往后面园子里走几圈。
听说郭胜请见,李夏由往后园掉头转向前院,让人把郭胜请进严夫人平时理事的花厅,也不进去,就在花厅外,微微蹙眉看着郭胜,示意他说。
郭胜将刚刚董老三赶过来,以及董老三说的事说了一遍,垂头垂手,愧疚无比,“是在下无能,竟生出这样的事,这简直”
“不算什么大事。”李夏随口答了句,嘴角挑起丝丝笑意,“我竟然把他忘了。王富年什么时候搭上的胡磐石?”
郭胜被李夏这旁逸斜出的关注点意外的一个怔神,“董老三应该不知道,磐石很谨慎,我让人去问问”
“不用了,王富年这一任快满了吧?一会儿你悄悄查一查,他这几年的考绩如何,”顿了顿,李夏笑起来,“必定不差。户部那边,我一直没想好合适的人选,我竟然把他忘了,真是不应该,一会儿我去趟王府,和王爷说一说,想办法把王富年调进户部。”
“姑娘,还不知道王富年怎么处置利家和江阴军这桩案子,王富年这个人过于八面玲珑,磐石跟他比,心眼就不够用了,是不是等这案子有个分晓再”
“不必。”李夏答的简洁,“你先去把王富年的履历以及历年考绩抄出来,等王爷散了朝一起商量。”
郭胜垂手答应,扫了眼李夏一脸的愉快,又扫了眼,一颗心稳稳的落回到肚子里,暗暗舒了口气。
他这一路上,连急带吓,浑身燥汗,真要是坏了姑娘的大事,磐石算他小子福运好!
看着郭胜垂手退了几步走了,李夏站了片刻,轻快的一个旋身,接着往后园过去。
这事儿提醒她了,如今事儿虽然变了,不复再是从前,可人,还都是从前的人,从前的这一年,她已经跟着太后娘娘抄了很久的故纸,她已经是皇上最宠爱的那一个,她跟在皇上身边,朝廷大事,她比皇上更关注,更有兴致,多数时候,她比皇上更明白那些事,以及,那些人。
这些人,都跟从前一样,可没有半分变化。
李夏越想,心情越轻松愉快,沿着后湖走了几圈,将王富年这件事仔仔细细理清楚想周全了,才回到明萃院,换了身衣服,出来要了车,带着端砚,往秦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