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祯的寝宫外,赵顼还跪在台阶前,他从晚上跪到现在,泪水已经在他脸上干了,他只想恳请皇族饶过他的父亲,他宁可放弃皇位继承。
这时,一名宦官轻轻扶住他,“殿下,陛下让你进去。”
赵顼站起身,低头跟随宦官走进了房间,赵祯披了一件外袍,坐在床榻前。
赵顼上前跪下,“皇祖父......”
“你过来!”
赵顼用膝盖为步,爬到赵祯面前,赵祯忽然抬起手,狠狠给了他重重一记耳光,随即剧烈咳嗽起来,浑身蜷缩成一团。
赵顼捂着脸哭道:“孙儿该死,孙儿不该扰乱皇祖父养病。”
赵祯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慢慢坐起身,指着赵顼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朕把大宋江山交给你,你竟然像女人一样的是非不分,你告诉朕,不!”
赵祯回头令宦官道:“去侧店灵堂的牌子全部拿来!”
两名宦官飞奔而去,片刻抱回来三块灵牌,放在旁边小桌上,灵牌上是宋高祖、宋太宗、宋真宗的名讳。
赵祯指着灵牌问赵顼,“你在列祖列宗面前告诉朕,是大宋社稷重要,还是你父亲重要?”
赵顼看了看灵牌,终于低下头,小声道:“大宋社稷重要!”
赵祯点点头,“既然你明白这一点,那我就告诉你,我之所以不容你父亲,并不是他想夺朕的皇位,而是他要夺你的皇位,为了大宋社稷,为江山永固,就算你再恨朕,就算你将来挖了朕的陵寝,但朕依然不会饶他,滚吧!朕不想再解释了。”
一名宦官扶住赵顼,低声道:“不要再让陛下生气了,快走吧!”
赵顼万般无奈,只得跪下磕了一个头,起身走了。
赵祯望着他走远,低低叹了口气,“希望这件事,能让他彻底成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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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走出寝宫,忽然伏在桥头失声痛哭,这时,宦官副总管洪德元出现在他面前,静静看着他。
好一会儿,赵顼拭去泪水问道:“洪总管有事?”
洪德元将一卷纸递给他,“这是三位将军的供词副本,你拿去看,然后你就会明白了。”
赵顼点点头,接过纸卷转身走了,这时,洪德元忽然道:“我今天下午见到你母亲,她已经接受现实了。”
赵顼浑身一震,“母亲知道了?”
“王妃说她曾再三劝过你父亲,但你父亲不听,一意孤行,所以你母亲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她平静接受现实,她只希望你平安无事。”
赵顼默了默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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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渐渐到了十二月中旬,东宫议事已运行了三个多月,但运转得并不顺利,始终面临各种矛盾和观念的碰撞。
十二月中旬时,海外经略府提出再迁徙四万人去琉球府开建新府的申请,这个申请在朝廷内部引起轩然大波,知政堂坚决反对这个劳民伤财的方案。
但这个方案却得到了东宫议事的支持,东宫詹事范宁认为琉球府多年打不开局面,一方面是朝廷的热度下降,另一方面就是迁徙民众太少,十几年才迁徙了一万五千人,又不像鲲州那样能招募日本劳工,当然开发缓慢。
从短期看,开发琉球府确实支出远远大于收获,但从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历史来审视,开发琉球府绝对是功在千秋的大事。
范宁对未来渲染得很好,但并没有说服知政堂的相国们,他好容易说服文彦博和韩绛通过的移民方案,却在知政堂遭到了一致否决。
就算赵顼支持范宁的方案也没有用,韩琦甚至破天荒的第一次对范宁的一意孤行提出了警告。
就在这时,天子赵祯的病情出现了恶化迹象,常常陷入昏迷状态,一昏迷就是好几天,由于常处于昏迷状态,赵祯的记忆开始严重衰退,甚至已经认不出大臣,也忘记了自己是谁?
由于天子的病情恶化,朝廷便暂时搁置了琉球府移民方案,十二月二十一日,天子赵祯再一次陷入重度昏迷,这位执政了四十年的天子终于到了弥留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