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不想让年宿宿看见,迅速地抹了把眼泪。
年宿宿心情沉重,同时又极其愤怒:“这是私自占用公地!地方豪强仗着自己有几分权势就在地方称王称霸,为非作歹!闹得百姓民不聊生!实在可恶!”
惊蛰不可否置,“还有更可恶的!当地县衙和富商蛇鼠一窝,有冤都无处申!
我去闹了一场,只要求把姐姐的尸骨拿回来,他们几十个人按着我打了一顿不说,还将我送到衙门关了三天!说若再敢去闹事就打断我的腿!”
惊蛰愤愤不平,已经没了伤感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气。
年宿宿咽下一口怨气,渐渐平复心绪。
这种事在古代其实是很常见的,无论皇帝有多明圣明,地方的贪赃枉法之风总难以抑制,表面上一池静水,内里已经变成一团污秽了。
她安抚道:“别着急,此事得从长计议。盛京离江南山高水远,我就是想帮也无能为力,但若有机会,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惊蛰心中感激,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份情感,欲言又止后吐出来一句:“大小姐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还有空操心我的事呢。”
年宿宿白他一眼,就猜到他不会好好说话。
不过这不能怪他,幼时父母双亡,带大他的长姐惨死,十岁就加入了江湖组织,没有感受过爱的人,是没办法表达爱的。
惊蛰的身世实在可怜,年宿宿没办法不心生怜悯。
他没有亲人,没有收入来源,也没有住所,她不由得担忧,“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留在箫姑娘身边吗?”
“箫姑娘只是我的临时雇主,结了钱我们就两清了,我有什么资格留在她身边?”
惊蛰掂了掂腰间挂着的钱袋,突然笑嘻嘻,“箫姑娘还挺大方的,这一袋子顶我在东厢院干好几个月了。”
年宿宿:……
“说得好像我克扣员工工资一样。本来还想叫你回东厢院的,现在看来你是不愿意的咯,那就算了吧。”
年宿宿假装惋惜,抱着胳膊往后一倚,无辜地盯着他。
惊蛰急得站起来,身子没挺直,头倒是顶到车顶,“咚”一声,他跌坐回去。
“哎呦呦……哎呦呦……”他边揉脑袋边抽气,痛得龇牙咧嘴。
年宿宿忍不住笑。
他怨气颇重,“我又没说我不愿意。”
见他上套,年宿宿紧接着问:“那你要回东厢院吗?”
惊蛰表情瞬间凝固,他缓了缓情绪,小声嘀咕:“我又没说我要回去……”
年宿宿长长“哦”了一声,试探道:“那好歹过完年再走吧。”
惊蛰傲娇,“既然你执意要留我下来,那我勉强陪你过个年吧。”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马车停在相府门口,惊蛰先一步跳下去,躲到旁边,随后年丞运下车。
年宿宿跟在年丞运身后入府。
月色正深,庭下如积水空明。
府中大半院子都熄了灯,父女俩沉默地走着,无话可谈。
年宿宿突然问:“父亲,您打算怎么处置巧月妹妹?”
走在前面的年丞运步子一顿,停了下来,她只好也跟着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