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剑指东瀛(廿九)沈一贯(1 / 2)

大明元辅 云无风 2704 字 2个月前

“六百里加急——汉阳大捷!高阁老调虎离山,麻提督汉阳破倭!”

虽然高务实联络京师是有飞鸽站的,但朝廷的流程也有其独特的用处,尤其是在报捷这件事上。六百里加急的报捷驿马一路高喊入京,沿途百姓都能耳闻,其中的宣传效果不容忽视,非常有助于加强朝廷权威。

这份报捷文书自然就是日前汉阳大捷的后续,消息传到京师,自然是官民同喜。

不过也有些人搞不清此汉阳与彼汉阳的区别,还以为说的是湖广汉阳府,听说“汉阳大捷”之后居然惊诧万分,找人询问道:“汉阳大捷?湖广什么时候出了乱子?”

旁人有在茶馆听了读报博士念过报纸的,便告诉其人道:“此汉阳非彼汉阳,可不是湖广那个,而是朝鲜的国都。话说这朝鲜啊,乃是前元时的王氏高丽大将李成桂所建,当时的高丽王昏聩暴虐,又是前元死忠,李成桂遂弃暗投明,建立新朝,是为如今之朝鲜。

所谓朝鲜者,其名出自于我中国,最早是商王文丁之子箕子所建立的古朝鲜国,乃‘朝日鲜明’之意,故此国如今虽是藩篱,原本亦是中华。

其既有中华之苗裔,今虽别国,却仍习我礼仪,慕我文化,国中诸地多有与我朝同名者便也不足为奇了。不止汉阳,还有晋州、庆州、海州、冀州、洪州等等,不一而足。哦对了,这汉阳又称汉城,乃是因为临近汉江而名之……啊,汉江,呵呵,呵呵呵呵。”

提问那人原本闹了笑话有些尴尬,听到后来却也忍不住笑起来,道:“这朝鲜人也是,就不能自己取几个名字么,居然全都照搬咱们的,真是不害臊。”

“毕竟是蛮夷么,就别要求那么高啦!虽然人家自号小中华,却又怎能与我中华正统相提并论?有这些个画虎类犬之举,那也不足为奇。”

“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众人都轰然笑了起来。

他们却没注意到,就在他们谈话闲聊之时,旁边有两名青衣文士互相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其中一名八字胡的文士小声道:“秘书长交待的事儿看来办得不错,如今京师之中就连这些贩夫走卒之辈,也都多少了解一些朝鲜与我中国的渊源了。”

另一位皮肤有些黝黑的长髯文士则道:“有些了解是不假,不过光是如此恐怕仍然不够,各大报社与茶馆还要继续努力,让京中百姓知道朝鲜国之始祖既是我中华苗裔,此国此地就不该长期游离于中华之外。

再有就是,要多宣扬‘夷狄入华夏者则华夏之’,再间杂‘布王道于四方’之说——咱们不仅要让贩夫走卒之辈认为朝鲜当入中华,还要让士绅名流也不能反对此说。

士绅名流不比贩夫走卒,若是没个大义名头让他们顶着,他们就只会说什么祖制、什么不征之国那些废话。只有先把‘光大名教’的大旗打出来做个幌子,等到将来朝鲜王李昖再次上疏请求内附之时,这些人才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青松先生所言极是,学生接下来一定在这些事上更加用心,确保京师舆论一致向我。”八字胡文士郑重承诺,然后又问道:“不过此事恐怕不能只有京师民意支持吧?南京方面在此事上做得如何了?”

“别的地方你不必担心,不光南京,秘书长对各地都有安排。甚至就连朝鲜国内,据我了解也是有人支持的,并且那些人在朝鲜朝廷中的地位还不低。”

“那就太好了!”八字胡文士兴奋地道:“等这些事都办得差不多,想必老爷那边的仗也应该要打完了,届时我大明十余万天兵挟击灭倭寇之威坐镇朝鲜,那朝鲜王但凡还没蠢到家,哪敢不乖乖内附!嘿,等这件事完成,咱们也算是做了件青史留名的大事了!”

黑脸文士摇头道:“我等做的这些事只能暗中进行,将来可也未必青史留名,你若只想着这些,那就流于下成了。

你还记得早些年老爷说过的那句话么?功成未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今日我也以此言相赠,愿与君共勉。”

“是,青松先生教训的是,是学生着相了。”八字胡文士肃然一礼,道:“愿以此言与君共勉。”

他们二人谈话之后约莫半个时辰,汉阳大捷的捷报在走完流程之后终于送到皇帝手中,朱翊钧看完大喜,兴奋地传旨内阁,请诸位阁老及兵部尚书至文华殿陛见召对。

如今的内阁除了身兼户部尚书、平倭经略的文华殿大学士高务实之外,其余诸位分别是排名在高务实之前的首辅中极殿大学士王家屏,次辅建极殿大学士梁梦龙;以及排名在高务实之后的武英殿大学士赵志皋,文渊阁大学士沈一贯和东阁大学士周咏。

至于兵部尚书,则是从平倭经略调任回朝的前兵部左侍郎宋应昌,此时他已经履新约一个月左右了。

诸位大臣都知道皇帝是因为什么事举行召对,因此一见皇上驾到便先恭贺了一番,朱翊钧春风满面地摆手说免礼,然后道:“高务实此去朝鲜不过一月,战局便有了大转机,如今汉阳已然光复,麻贵说正在安排朝鲜王回到王京,那么接下去的战事必将很快在朝鲜南部爆发,诸位爱卿对此有何高论?”

王家屏作为首辅自然要先表个态,因此拱手道:“高阁老百战百胜非是今日才有,当前朝鲜之战况也早在意料之中,老臣以为此后战事朝廷不必多问,只要静候佳音即可。”

朱翊钧略微有些意外,看了看王家屏,又看了看其余诸位大臣,微微笑道:“元辅此说倒也在理……”

“皇上,臣有些许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文渊阁大学士沈一贯忽然出言道。

打断皇帝的话按理说是非常严重的不敬,但那也要看是谁在打断、因为什么事而打断。大明的文官,尤其是已经做到阁臣的文官,其在讨论国事时打断皇帝话其实颇为常见——有时候何止是打断,当场顶嘴的都不在少数。

当然了,这和皇帝本人的脾气性格关系很大,好比如果现在是嘉靖朝,那敢打断皇帝说话的人估摸着就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了。

不过朱翊钧的脾气可能多少受到他爹的一些影响,总比他爷爷好多了,因此对于这种程度的“冒犯”倒也不以为意,反而点了点头,问道:“有何疑问?”

沈一贯问道:“自高南宁此去朝鲜,臣便经常会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高南宁百战百胜的。”

他这话颇为突兀,朱翊钧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下意识问道:“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