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儿刚刚特意提了自己和圣女……难道说,筱儿她是误会了?
韩凌赋迟疑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明显感受到众人眼中的戏谑,可是筱儿……
他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放不下他三皇子的架子,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方便追上去,只能等回王都以后,再悄悄去找筱儿解释吧。筱儿不是无理取闹的女子,只要自己跟她解释清楚,她一定会明白的。
这么想着,韩凌赋勉强镇定了下来,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显得很不自然。
目睹了一场好戏,南宫玥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嘴角。
前世的韩凌赋和白慕筱二人那可是情比金坚,不知今世还能不能如此呢?
南宫玥的心念只是一闪而过,便抛诸脑后。重活一世,这两人如何已经与她毫无关系了!他们是会恩爱如斯,还是分崩离析都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
原令柏、原玉怡、傅云鹤几个在心里也是直呼过瘾,既然戏下台了,原令柏便笑嘻嘻地出声道:“表哥,你陪着圣女和使臣们继续逛,我们几个就不打扰了。爬了半天山,我都快累死了,得赶紧去厢房歇歇才行。”
韩凌赋本来有意请他们一起在这寺中逛逛,顺便与萧奕套套关系,但是原令柏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顺势应了。
两拨人就此分开,萧奕吩咐小沙弥无证带他们去偏殿的厢房里歇息,也顺便在寺里面用些斋饭。
也不知道是这寺里的斋饭做得委实好,还是他们是真的饿了,那些斋菜被他们吃得是干干净净。
无证撤下碗碟后,原玉怡忍不住道:“听说,百越使臣曾经在宫宴上提出以圣女摆衣和亲是不是?”在刚刚用膳的时候,原玉怡已经想到了某个“有趣”的问题,但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她硬是憋到现在才说了出来。
“不错,但是皇上暂时没有表态。”南宫玥点了点头道。
“那——”原玉怡故意拖长音,神秘兮兮地朝众人看了一圈,“我看那圣女和三皇子‘交情’还不错,你们说会不会……”
她的话没又说下去,但谁都知道她在问圣女摆衣会不会和三皇子韩凌赋和亲!
众人互相看了看,这还真不好说。
无论如何,这三皇子已经有了正妃,摆衣就算真的和亲三皇子,也顶多是一个侧妃……
不过,以这圣女的地位,和百越现在的处境,她无论嫁于谁,也就是一个侧妃或者妾罢了,激不起设么浪花!
“几位施主,喝点热茶消消食吧。”无证又进屋来了,殷勤地给他们上了热茶,“施主待会儿可要在敝寺的后山走走?”
他这么一说,傅云雁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师傅,我记得你们后山有片批把林,对吧?”
无证笑得一双眼睛眯成两弯月牙,道:“姑娘记性真好。敝寺的后山确有一片批把林,几位施主来得巧,现在后山的枇杷都结了果子,一个个圆滚滚如橘子,甜蜜蜜像蜂蜜,看着好看,吃起来也甜。施主若是有兴致,尽管去后山摘些吃。”
看着无证如此大方,原令柏忍不住开玩笑道:“小师傅,你如此大方,你家方丈知道吗?要是那些香客悄悄把你们寺里的枇杷都摘了拿去卖,那可如何是好?”
“施主放心吧。敝寺的枇杷有神灵庇佑。”无证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神秘地说道。
无证一边给他们在前面领路,一边说起了关于枇杷林的传说——
说是这片枇杷林也是前朝留下的,至少有超过一百年的历史,这林中的枇杷一贯是随香客摘来吃的,但有一个来寺里上香的中年商人起了贪念,半夜使人偷偷把枇杷都摘走了,还拿去卖,结果大病了一场,看了好些个大夫都没看好,最后还是把卖枇杷的钱都拿出来,给寺里修缮了大殿,才不药而愈。
这个故事传开后,香客们都觉得这里的枇杷有佛祖神明看护,都来品尝,却再也不敢起贪婪之念。
无论这个小故事只是寺里故意说来警告香客的,或是为了渲染几分传奇的味道,一行人都是听得津津有味,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厢房所在院子。
这时,另一个岁的小沙弥小跑了过来,说是二师兄有事找无证,无证不好意思地道了声歉,然后就匆匆走了。
那个小沙弥单掌行了个佛礼,对南宫玥他们道:“小僧妙证,就由小僧带各位施主去后山吧。”
穿过一片松林,再穿过一个院子,绕过一个小池塘,走出寺里的后门后,就是无证刚刚说的那片枇杷林。
但事实证明,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这片枇杷林几乎占了快半个后山,一眼看去郁郁葱葱,但是这枇杷树正处于花谢而结果的尴尬时期,此时这林中的枇杷才拇指头大,哪有无证刚刚吹嘘的橘子那般大小。
原玉怡一看,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六娘,要不要摘一个甜蜜蜜的枇杷吃吃?”
傅云雁有几分尴尬,而小沙弥妙证比她还尴尬,从原玉怡的只言片语,他大概也能猜到是自家师弟又吹牛了,不,是夸大了几分。无证这个人也没什么恶意,就是说话的时候喜欢把一分的事实往十分里说,但是嘴甜,哄得香客开心,也没什么人与他计较。
妙证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再过半月,这枇杷也就长好了,欢迎几位施主过来品尝。”
南宫玥、原玉怡和韩绮霞三人互看了一眼,为了吃几个枇杷再爬这千级的石阶,她们恐怕是没有那么好的兴致了。
傅云雁试图挽回自己的威信,她朝四周看了半圈,目光定在了右前方,指着那里道:“虽然没有枇杷吃,但是看看瀑布,赏赏泉水也不错啊。”
顺着傅云雁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一帘小小的瀑布从高处落下,白得发亮,明明他们离得远根本听不到声音,可是光是看着瀑布落下便有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感觉,耳边仿佛回荡着“哗哗哗”的水声。
妙证暗暗松了口气,热情地带着他们穿过枇杷林去了林后的溪水旁,只见那清澈的溪水急速地往下流淌着,飞溅的水花,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然后似微雨般纷纷落下。
听那淙淙的水声,仿佛大自然最美好的乐声,众人不由放松了下来,兴致亦有几分高昂。
妙证指着远处的那帘瀑布介绍道:“这溪水的源头就是那道瀑布。溪中的泉水非常清澈甘甜,也有一些好茶的香客会来这里取山泉水回去泡茶。”
“这个主意好。”傅云雁抚掌赞道,“希姐姐今日不能来,干脆我们带点这山泉水回去给她做礼物如何?”
这山泉水虽不值钱,但送与善茶艺的蒋逸希泡茶却是一份恰到好处的礼物。
众人都是兴致勃勃地附和,傅云雁忙找那妙证借起了罐子来,妙证满口答应。
原玉怡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含笑道:“六娘,你可千万记得亲自把你借的罐子还回来!”
南宫玥也是冰雪聪明,一听就知道原玉怡在用枇杷的故事警告傅云雁,有些忍俊不禁。
其实还罐子什么的也是易事,只不过要再爬一次千级的石阶有些辛苦罢了。
但是傅云雁不以为意,这千级台阶在她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妙证在一旁直摆手道:“不必了,姑娘,几个罐子而已,便当是敝寺送与姑娘的便是。”
傅云雁跑去拿罐子了,众人随意地席地而坐,听听泉水声,赏赏枇杷林,好不惬意。
见四下无人,原令柏突然馋着脸问道:“大哥,小鹤子,你们什么时候跟我说说与南蛮的战事啊?”前些天,想着萧奕和傅云鹤都是刚刚回府,与家人重聚天伦,原令柏也不好意思登门叨扰,现在终于是等不及了。
萧奕是有兴趣跟南宫玥说说那些事,说几次都成,但是跟原令柏……
那还是算了吧!
得了大哥的眼神指示,傅云鹤迫不及待地挺胸说道:“那还不简单,让我与你细细道来。”
傅云鹤自回王都后,也在家里被追问着说过好几次了,不过他倒是没厌烦,又一次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堪比一个说书先生。
他是从他们初抵骆越城开始说起的,说到如何去了骆越城大营见了众将士,又如何教训了那些刺头,如何率领一支小队与南蛮子打了几次游击……
众人都听得入了神,随着傅云鹤的述说表情时而激愤,时而痛快,时而悲壮……尤其是傅云鹤说到后来他们打下岭川峡谷后,田禾去奉江城求支援,可是镇南王却无动于衷,最后还打算让次子抢军功,以致整个军营的将领、士兵群情激愤,发誓追随世子萧奕,大家都听得是义愤填膺,热血沸腾。
这些事南宫玥其实已经听萧奕说过一次了,但是如今再听傅云鹤从他的角度说一次,却有另一种奇妙的感觉。
原来从别人的角度看萧奕,是这个样子的!
她的阿奕是如此优秀,如此耀眼,如同天上的旭日,注定会散发出万丈光芒,引得无数人追随!
她一边听,一边托着下巴看着萧奕,乌黑的瞳仁中绽露点点莹光。
萧奕得意极了,他就知道臭丫头一定会深深爱慕上如此英明神武的自己的!
傅云雁早听过傅云鹤说了几遍,但也还是饶有兴趣,欲罢不能。
连这淙淙的泉水下落声都仿佛在为傅云鹤奏乐一般,在畅快淋漓出,发出激烈的碰撞声。
待到傅云鹤口干舌燥地说到萧奕将南蛮圣女与那大皇子奎琅一并关押,故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原令柏听得有些意犹未尽,突然拔下了腰际的玉佩,随手朝傅云鹤丢了过去,调侃道:“小鹤子,说得还不错。本大爷赏你的!”
傅云鹤一把抓住,看了看手中成色还不错的白玉玉佩,不客气地抱拳道:“贪财贪财,那小的就不客气了……”
一句话又是逗得满堂哄笑,这时,去取罐子回来的妙证带着几个小沙弥抱着些个罐子回来了,一头雾水。
除去中间小小的插曲,这一天过得很是愉快,众人在太阳西斜前,就又回到了王都。
与愉悦的南宫玥等人不同,白慕筱却是心情沉重,之后再也没露出一丝笑容,一直回到白府,还是心情沉郁。
夜静悄悄的,仿佛是知道她心情不好,四周连一丝风也没有。
直到那个男子隔着窗子出现在她跟前时,原本没有一点生气的世界仿佛瞬间又活了过来,树叶在夜风中簌簌作响,虫鸣断断续续,而她如死水般的心也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又起了涟漪。
白慕筱心下复杂,淡淡地说道:“殿下已经有了新人,又何必再来找我这个旧人?”她的语气中透着一抹酸味,一抹委屈。
她为了他已经甘愿为妾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韩凌赋微微皱眉,对自己说,筱儿也是因为在意自己,所以才会吃醋。他耐着性子道:“筱儿,你听我说,我与摆衣姑娘不过是君子之交,今日也并非……”
君子之交?她看是“红颜知己”才对!白慕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冷冷地打断了他:“殿下,既然您心中已经有了别人,那我们便‘从此天涯是路人’,各不相干……”
“筱儿!”韩凌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为了能让他们在一起费尽心思,殚精竭虑,而她,竟然这么轻易就说要放弃?
他的筱儿怎么就这么不懂事?怎么就跟那些凡俗的姑娘变得一样了?
韩凌赋深深地看着白慕筱,眼中有一分受伤,两分倦怠,三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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