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我自年少,韶华倾覆(2 / 2)

倘若问其陆景行在婚姻中最让她记忆犹新的事情是什么,便是隐忍有度了。

无论自己如何口不择言咄咄逼人,男人绝不在言语中火上浇油,让二人关系恶化。

陆景行的隐忍,沈清的怒歇,让这间不大的屋子瞬间布上冰霜。

温度骤降。“穷途末路也能开出花儿来,阿幽,我不会放手,到死也不会,”良久,男人所有的怒火在心底千转百回之后化成一声坚定的言语,气的沈清红了眼眶,怒沉的眸子死死锁着他,却说不出半分言语。这夜的争吵在沈清无声落泪中告一段落,陆景行见此。

心头抽疼,缓缓迈步前去,将人搂进怀里。

沈清气,却怒火无处可撒,张嘴,狠狠咬上男人肩膀,许是隔得太近,她清晰的感受到了男人身体的紧绷。“咬吧、回头若是想着气不过了,给我打电话,我回来送你咬,”陆景行的轻柔话语声让沈清更是气恼。

嘴下功夫更是用力。

隔着外套跟衬衫,她都清晰的闻见了血腥味。

可男人搂着她的腰,笔挺的身子站在其跟前,不为所动。

良久,她松开牙关,缓缓滑下身子抽泣着,男人伸手将人半搂半抱带进沙发处,任由自家爱人抽泣着。如同他所言,人都是自私的,倘若放弃沈清,他这辈子只能成为权力的行尸走肉,唯独只有抓紧沈清,他才能知晓爱是何种东西。放弃?不存在的。

熬过这段时间,待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任何人都不足以成为他们幸福路上的绊脚石。“阿幽,过了冬日一切便好。”

这话,似说给自己听,亦是说给沈清听。

沈清与陆景行而言,就是浮萍。

放手?不可能。次日清晨,沈清转醒,陆景行已不再,换句话来说,男人昨晚压根未留宿,清晨醒来,床头柜上一张纸条闯入眼帘。

【不回沁园,让南茜过来照顾你,身体为重】瞧瞧,陆景行啊!天家的男人,最擅长的便是将一些事情做的冠冕堂皇。

明明就是变相监视,却打着身体为重的幌子。

伸手,将纸条撕了个稀巴烂。

而后翻身而起。楼下,南茜果真在。陆景行走时,同南茜好生言语了一番,里里外外字里行间无一不透露其对沈清的关心。

六月中旬,陆景行来往首都江城之间格外密切。

极大多数时候,仅仅是吃顿饭,而后离开,亦或是拉着沈清同她耳鬓厮磨一般而后离去。

六月20日,部门新婚同事与自家丈夫度蜜月回来请客吃饭,众人皆在,又正值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免喝了些,沈清自然也是不例外,这晚,郭岩、高亦安皆在,十几号人聚在一起吃饭,包厢里闹哄哄的,格外热闹。因大家都熟识,来往之间并未怎么端着杯子劝酒,反倒是喝不喝全凭心情。

自沈清入驻盛世集团开始,这些人长期跟随左右,而后辗转至沈氏集团,如此友谊,又经年相随,若是不喝,当真是对不住大家公事这五年。

于是乎,沈清成为第一个端着杯子敬这两位新人的人。“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恭喜你们。”以沈清的酒量,若说喝多,倒也算不上,但酒席结束,有些微醺实乃常识。

离开时,章宜半搀扶着她,高亦安见此,伸手将手中外套交给徐涵,而后一手伸向沈清臂弯架着她往外去。

众人跟在身后,如此来,外人看了,只会觉得沈清喝多了,高亦安出于人道主义伸手搀扶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这晚,好巧不巧,陆景行得了空闲从首都飞江城。才下飞机,直奔沈清所在地。沈清应酬吃饭时,他在外面车里足足等了半小时。

这不、听闻闹哄哄的声响,微微转头,这一看,不得了。

男人原本平静的眸子瞬间黑了,犹如大晴天突然之间狂风暴雨来袭,黑压压的乌云压了正片天空。伸手,猛地推开车门,沉着一张脸朝众人而去,欲要走进时,男人挂在脸上的乌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温情模样。

远远的,高亦安见一身影气势汹汹朝这方而来,待走近,才看清楚模样。陆景行。呵、男人嘴角轻扬。

原本只是架着沈清的手转变了方向,伸向她的肩甲之处。

沈清见此,疑惑侧眸望向其一眼,见素来沉稳的高亦安此时嘴角挂着野狼般的笑容,整个人徒然一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赫然见路精心跨大步而来。高亦安疯了。激怒这头野豹,对他有何好处?陆景行迈步过来,未将高亦安得挑衅放在眼里,反倒是伸手将沈清楼到跟前,嗓音柔柔低头问道;“喝多了?”此时、她哪里还有半分神魂在?

只觉额头一湿,男人温慈的嗓音缓缓开口;“我爱人喝多了,尚且先走一步。”人群中有人应允了声。沈清猛然回神,欲要挣脱,却只觉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狠狠收紧,掐的她生疼。她知晓,陆景行在压着火。离开众人后,陆景行搂着她的腰朝车那方而去,二人并未有何交谈,反倒是到车跟前,男人一手拉开车门,沈清欲要上去,却被人搂住腰,只见男人一俯身,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其来了场漫长的舌吻。他故意的。

绝对是。陆景行虽喜软磨硬泡,但在外间,他的攻势仅限于轻吻,像今日一般辗转反侧婚后两年头一次,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沈清只能如此想。身后不远处一阵倒抽声响起,男人适时制住动作,伸手,将自家爱人“送”进车里。

而此时,站在高亦安身旁的郭岩明显觉得自家老板周身气场逐渐冷冽。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有些弯曲。

车内,陆景行握着沈清的手未松开过,反倒是越握越紧。

紧的沈清清明的眸子狠狠斜了他一眼,欲要抽开手,却被陆景行阴沉的眸子给阻断。

“你发什么疯?”沈清开口质问。“倘若我没记错,你近来与高亦安见面的次数格外频繁。”男人压着嗓子开口,面色沉沉。沈清闻言,笑了。似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你一个在外绯闻满天飞的人好意思质问我?在如何,我与高亦安也没到你跟严安之那地步,别用你的有色眼光来看待任何人。”“你非得一见面就跟个斗鸡似的?”对于沈清对自己的态度,陆景行有些无力。“拜谁所赐?”嫁给陆景行之前,她素来寡淡,嫁给陆景行之后,她的发展趋势从一个清冷的女子逐渐变成了泼妇,而肇事者却还在义正言辞的询问她非得这样?真是笑谈。“我与严安之不过是政场需要才有绯闻出来,你与高亦安算什么?”男人压着心里的怒火,尽量不让嗓音听起来太过僵硬。可不管他如何克制,在沈清眼里,他终究只是一个为了政场利益将自己的婚姻放到一边的男人。无道理可讲。

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

对于陆景行的质问,沈清选择沉默。

只因她觉得,无论此时说什么都免不了一番争吵。而今晚,她有些喝杂了。此时酒精正上头,不想在浪费脑细胞跟这个男人斗智斗勇。怕死得早。而陆景行,面对自家妻子的沉默不语,压在心底的怒火更甚,犹如晴转雷雨天,天空中的雷一阵阵的轰隆着,有愈来愈大的趋势。坐在前座开车的刘飞后背冷汗涔涔,只觉万分难熬。

主人之间感情不好,她们这些当下人,也不见得能好过到哪里去。时不时阴天,时不时狂风暴雨,尤为渗人。

车子驶到清水湾时,沈清直接下车,迈步至电梯,进了电梯要伸手关电梯,男人一只手挤进来,阻了她的动作。二人在狭小的电梯里比肩而立,陆景行多次将目光投向沈清,而后者始终面色朝前,余光都未曾赏给自家先生。这夜,陆太太喝了些许酒,有些晕乎乎的。

进了清水湾,以为这件屋子此时只有自己一人,也就少了那么些许讲究,伸手,将包直接扔在玄关处,而后脱了衣服扔在沙发上,整个人直接躺进去,修长白皙的大腿微微弯曲在沙发上,纤细的臂弯搭在眼帘处。被衬衫包裙包裹的身材完好无缺的展现在陆景行面前。沈清躺在沙发上,陆景行站在跟前。知晓是因为酒劲上来了才会如此,男人深呼吸,叹了口长长的气息,似是抚平自己浮躁的情绪,伸手拉了拉裤腿,而后缓缓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柔和;“头疼?”

某人未回应。“让南茜熬点醒酒汤,待会再睡,”男人说着,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短发。“我抱你上楼?”男人问。

依旧未有声响回应他。

于似乎、伸手,将人抱上了楼,掂在手里时,才知晓,瘦了。

男人心头一紧,微微抿了抿唇。心疼。这夜、迷迷糊糊的沈清全然不知晓自己是如何被陆景行吃干抹净的,待清醒过来一切已成定局。抬起臂弯搁在眼帘,男人见此,俯身低吻。事已至此,一切按部就班完完整整结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显然,她想多了。

当陆景行一通电话响起时,男人伸手接起,那方低沉的男声说了句;“外边儿出事儿了。”而后、陆景行撑着身子起来,徒留沈清惊恐震楞在原地。他抽身而起,毫不拖泥带水。这种感觉像什么?她像个在外头贱卖的妓女,陆景行来时她恭迎,陆景行走时,她目送。一腔怒火在胸膛肆意生长而后燃烧在燃烧。

沈清清冷的眸子布上难得一见的寒霜,待陆景行穿戴整齐出来,她悠悠然嗓音响起;“陆景行、你将我当什么?”男人欲要上前的步伐止在了其布满恨意的眸光之中。“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妓女?”沈清问,嗓音带着阴狠。

而后、床上人半撑着身子起来,看着陆景行的面色带着嗜血的憎恨。男人心头突突跳着,却也万分清楚,此时,人命关天。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顾及沈清的感受。这事错在他。“老三在外面遭人追杀,阿幽、我得过去。”陆景行开口解释,话语显得万般无力,尽管他知晓此时做出解释沈清并不一定信他。可鉴于其对这场婚姻的看重度,他只得开口解释。“你去啊!你身边的那些朋友需要你的时候你能迅速抽身而起,我需要你的时候呢?”沈清这话,说的异常平静,无半分波澜,若是细看,定能见其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甚至是隐忍的颤栗。“阿幽、”男人轻唤,无奈加挫败。他能怎办?

沈清固然重要,可人命关天的事情他又怎能做到袖手旁观?何况这人是他多年战友,此番有险是因自己。他怎能不闻不问?

陆景行的轻唤,沈清并未应允,半撑在床上静静看着他,无声反抗。而陆景行,站在她面前,被其注视的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手脚没地方放。良久、男人转身离开。

一室沉静。沈清缓缓低垂下身子,将额头埋在枕间,后背一片芳好露出来,显得整个人更加苍白无力。陆景行的离去就像是对其抽筋扒皮。

妄她一身傲骨,却在陆景行跟前活的跟个妓女一样。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片刻,空寂的卧室传来抽泣声,女子缓缓抬眸环顾四周,这空荡的卧室在一次给了她视觉上的冲击。未嫁陆景行之前,只要不回沈家,她一切都好。嫁予陆景行只有,她的人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男人前期的宠爱与迁就,转眼间就成了过眼云烟。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你是他的爱人,是其捧在掌心里的人。可当权力与婚姻相冲突时,你只能是个陪葬品,只能是牺牲品。可当她知晓这一点时,为时已晚。她对这个男人失了心,失了心啊!他所有的事情都有借口,有理由,且理由看起来那么实切。凌晨的卧室,传来阵阵隐忍的咽呜声,倘若此时有人听闻,只怕会觉得万分渗人。当清晨第一缕白光照进来时,靠在床头的女人眼帘微掀,侧眸,看了眼东方泛白之色。而后,赤脚起身,行至窗前,看着外面一大片芳好之光。楞震了半晌,许是觉得刺眼。

哗啦一声,拉上遮光帘,卧室内,昏暗一片。

政治就是一把磨钝的锉刀,磨着磨着就达到目的了,陆景行对政治如此,对婚姻也是如此,他拿着把锉刀,正在一点点得将她对婚姻的期望磨没。沈清不愿想,若有朝一日,鱼死网破会如何。怪之怪,年少轻狂,韶华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