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和燕迟对视一眼,秦莞道,“我有些怀疑染墨画馆的宁大家——”
展扬和郑白石齐齐一愣,展扬笑道,“郡主,这是为何?”
秦莞便道,“我去凤栖楼问过,宁大家常去凤栖楼,吴谦,胡德全,赵嘉许,都和凤栖楼有关系,赵嘉许的那个小妾,和凤栖楼的一位姑娘十分熟稔,刚好那位姑娘和宁大家常点的姑娘十分交好,虽然我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说什么,可有了这条线,便有了三个死者的罪恶被知道的可能性,还有一点,那日宁大家画出了王信的样子,我猜,宁大家应该见过王信,或者说,宁大家见过活生生的王信。”
展扬越听越觉得意外,宁不易帮了他们许多次,他下意识将宁不易当做熟悉的友人,从未怀疑过宁不易和这件事有何关系。
秦莞继续道,“因为王信的脸被砸烂了,这世上,便是再如何厉害的画师,画人物肖像的时候都要仔细端磨,没有谁是看人的一半脸,就能画出另外一半脸的,那日宁大家画的栩栩如生,我当时就有了怀疑。”
还有许多细微末节,可秦莞眼下只打算讲这两点。
展扬眉头越皱越紧,郑白石道,“郡主,我和宁画师早就认得,他十分热心,帮着官府画了许多画像,他应该不会是凶手……”
秦莞唇角微弯,“大人也办过不少案子了,应该见过人人都称道的老好人害人的案子吧。”
这么一说,郑白石面色微变,的确,他见过类似的案子。
郑白石面生苦笑,“倒是我先入为主了,郡主说的对,这两点的确让人值得怀疑。”
展扬这边道,“郡主说的画像的事,会不会是巧合呢?还有凤栖楼的事,宁不易喜好风雅,在烟花之地有一二红颜知己也不足为奇。”
秦莞点头,“的确存在巧合,不过这几点都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巧合就显得有些刻意的,这只是我的推测,我如今也没想明白宁大家若是凶手,他摆这个道场是为了什么,所以这个推测还欠有力证据,今天晚上若是运气好,或许就能证明我的推测正不正确,”
忽然又新出现了一个大家都没想到怀疑之人,展扬和郑白石的神色都有些凝重,且按照秦莞说的,宁不易的确有可能,可能性还不小,只是宁不易如此做是为了什么呢?
燕迟道,“今晚若是能拿到凶手,一切就真相大白,不论是吴瑜还是宁不易,或则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其他人,我们争取不要让他再逃脱!至于目的,到时候审问便是。”
展扬颔首,“若是吴瑜,多半是为了他母亲的病,宁不易这边却不知道了,世子殿下,不如您再细细说下今天晚上的安排。”
燕迟便站起身走到了地图旁,“我的人去看过那集市了,我会安排他们在这几点伺机而动,东北和西北两边的街角,还有正南方向的房顶,以及这里,这里是那集市上最高点,在这里可以看到整片集市,若是再突发放火之类的事,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燕迟和展扬细细说起了晚上的布置,秦莞看了看屋子里,却不见张道士,郑白石走上前来道,“郡主当真怀疑宁不易?”
秦莞忙道,“怀疑是怀疑,不过眼下我也并不能万分肯定,毕竟还是没有证据,何况我连他的动机都不知道,也可能他画过的人太多,所以大概想了一下就画出了王信的样子,然后刚好那么巧合的就十分相像呢。”
郑白石沉吟一瞬,“毕竟巧合不是常有,到底如何,且看今天晚上吧。”
秦莞点点头,郑白石也不再多言,转而走到燕迟身边看他们的人员布置。
秦莞不打算事无巨细的了解,便出门往后院寻来,堂中不见张道士,且不知张道士这会儿在做什么,等到了张道士独住的班房,便看到张道士发髻有些散乱的站在院中,在院中的青石板地上画着什么,一边画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画一边抓耳挠腮的,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难题……
“道长在为何事苦恼?”
看了两瞬秦莞才开口,张道士转身看到秦莞过来,连忙一笑上来行礼,“郡主来了——”
秦莞看了一眼张道士在地上写写画画的内容,然而看也看不懂,张道士便道,“也没有什么,就是随便推演推演,不知郡主过来有何事?”
秦莞道,“还是上次我问道长的问题。”
张道士想了下,道,“凶手多杀一个人就会多结一分阴煞之气,天上的命星轨迹就多了一分力量来推动,所以凶手必然不会放弃这一次的机会,这一次若是不成,下一次的时间三日之后,到时候凶手必定也不会放弃。”
秦莞又皱眉道,“那为何六年之前,凶手只杀了三个人?”
张道士皱眉,“第一种可能,六年之前凶手本身的法力有限,不能进行到后面,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因为什么意外而中断了,要么是寻不到合适的目标,要么是因为什么耽误了时辰,当时死了人没多久就去了衙差,观音镇就那么大,说实在话,要查的话可比现在在京城之中查容易的多的多了。”
说起此事张道士还有两分不满,哼了一声道,“当年这京城衙门的知府一行想快点了结案子,根本是胡乱的定案,这才冤枉了我!”
秦莞叹了口气,“道长这几年的确不易,等着案子了了,道长便自由了。”
张道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又道,“郡主进来只是为了这件事?”
秦莞眸光微转,眼底闪过两分明灭的光,“对,只是问问这事。”
张道士眨了眨眸子,看了秦莞一会儿才笑道,“好,郡主即便有别的事问小老儿,小老儿也一定据实以告——”
秦莞微微一笑,“如今我和展捕头都有了怀疑之人,道长往后有什么打算?”
张道士一笑,抬眸看着天穹,“此案若是破了,我便是自由身,这么多年在牢里拘的紧了,此番出去看看这大周山水倒是极好,旁的倒也没做打算。”
秦莞点点头,“如此自然极好。”说着秦莞又道,“一直称呼你做道长,还不知道你的大名为何。”
张道士洒然一笑,“小老儿名叫张洞玄,道号玄清子,后来小老儿创了这大周拜月教,道号仍是没变!”
秦莞眼珠儿一转,“洞玄,道长的名讳,生来便带着道家风骨,只是不知为何想着创立拜月一教?”
张洞玄闻言不好意思笑笑,“从前信道,后来觉得拜月教教法在道法之上,这才一时脑热想着开宗立派,如此,自己也是一方尊者。”
“那道长如今可还有这心思?”
张洞玄连连摆手,“没了没了,这拜月教的邪术如此害人,我可是怕了,其实不管是道家还是拜月教,能叫人寻得大道便可,又何必在乎奉的是谁呢?”
秦莞连连颔首,看了看地上的痕迹,秦莞不愿打扰张洞玄,这便告辞回到了后堂。
见秦莞转身离开,张洞玄看着秦莞的背影眸露两分深思。
后堂之中,展扬和燕迟已经安排完毕,此刻时辰还早,燕迟却早早就安排好了人手,等到了下去,燕迟便带着秦莞朝北面的集市而去,城北靠近皇城,没有若东市和西市这样的大型坊市,可城北民坊林立,总不至于吃什么买什么都要往东市来,这才生了许多林散的街市出来,燕迟也不着急,到了地方,带着秦莞和其他人上了一家酒楼的二楼。
日暮西垂,这酒楼二楼的轩窗推开,能看到下面一整条街市。
燕迟让人送上了茶点,众人就在这酒楼上等消息。
到了天黑时分,路上行人减少,周围的酒肆茶肆一片热闹,然而此时距离子时还有许久,众人坐在茶肆之中久也无聊,郑白石便要和燕迟手谈一局,里面下着棋,正对局正酣,白枫忽然从外面走进来道,“殿下,刚才有人来报,说看到染墨画馆的宁大家往东街头去了,他手中抱着盒子,似乎是要给人送画。”
秦莞顿时皱了眉头,她对宁不易有疑心,可宁不易竟然这般光明正大的出现,这似乎不应该……
燕迟倒是不为所动,“继续盯着,看看他何时离开。”
夜色一点点加深,周围的铺子先后冷清下来,没多时,这条街上的铺子一家一家的灭了灯关了门,而燕迟和郑白石的这一局也分出了胜负。
郑白石抹了抹额上的汗意,“殿下真是好棋力,不显山露水的便赢了我这么多子。”
郑白石面生疲惫,燕迟倒是寻常,“郑大人承让了。”
说着话,二人同时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距离子时不久了。
燕迟想到白枫适才的禀告,立刻派人将白枫叫了上来,“宁不易离开了吗?”
白枫摇头,“没有离开,他进了街东头的宅子,便一直未曾出来。”
燕迟眉头一挑,下意识看向秦莞,果然,秦莞的神色也微微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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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明日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