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府的人离去,管家吴恙忙指挥着人照秦述的吩咐将所有的聘礼都收起来,却也不能真的像秦述吩咐的那般直接扔到外面大街上去,想了想,吴恙命人用马车将礼物装了,原封不动的运到了成王府外去放着。
厅堂外面,晚荷跪着无声哭泣,秦霜哭完了,上前让晚荷先起来。
屋子里,胡氏着急道,“侯爷,这可怎么办,这件事明天一早京城中上下都会知道!她已经和薛家定亲了,这事可如何是好?”
秦述面色铁青,半晌没回话,他不说话,其他人也是一片静默。
良久,秦述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色已经黑透,这个时候想入宫都不行了,他闭了闭眸子,再睁眼之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沉静,“我先送消息入宫,具体的要如何,明日再说吧,明日一早我先入宫去,你明天一早立刻去薛府一趟,就说……就说成王看上了秦湘,没有办法,让薛家的老爷和夫人多多担待一番……”
胡氏忙道,“可咱们要去安阳侯府啊。”
秦述叹气,“去安阳侯府不着急,先入宫将此事和太子说清楚为好。”
说着秦述看向站在门口的秦莞,“莞儿,你明日一早先去安阳侯府,个中缘故,和太长公主说一说,想来她会明白,午时之后我们在过府拜访。”
秦莞连忙应了,秦述站定,目光看了屋子里的人一圈,“这几日京中必然有流言蜚语,你们都不必理会。”说着秦述看向秦霜和秦莞,“今日起,秦湘便不再是秦氏之人了,你们两个和她感情最好,要记着我的话。”
秦莞点头,秦霜哪里敢忤逆秦述,忙也不停的点头。
秦述默了片刻,忽然看向外面,“有个丫头留下了?让她进来。”
秦霜拍了拍晚荷的手做安慰,晚荷这才抹了眼泪走了进去,一进去便跪在了地上。
秦述回到主座之上,冷沉的目光悬在晚荷的头顶。
事情虽然无法收拾了,可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他却要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此,方才能在见到太子和皇后之后,和他们有个明白的交代。
“去巍山,是你跟着五小姐去的,五小姐何时和成王有私的,你细细说来!”
晚荷泣不成声,然而秦述的目光冷箭一般,却是不容她不说,晚荷定了定神,又抹了一把眼泪,这才道,“小姐和成王是回来的前一日有私的,啊不对,是在那之前的两日,那日营中刚恢复大猎,小姐跟着夫人去参加了晚上的大宴,回来的路上,有个侍从撞在了小姐身上,却是给了小姐一支玉佩,奴婢是第二日早上侍候小姐的时候发现的,小姐当时不许奴婢问,奴婢便不敢多言,后来才知……”
“回来的前一日,皇后娘娘带着女眷出大营踏青,小姐不想跟着便中途返回,小姐带着奴婢本要回自己的大帐,可没想到走到了大帐门口,却见到等在那里的成王,小姐一见到成王殿下便十分委屈的模样,成王却温言好语,哄着小姐去了他那里。”
“奴婢被领去了一处小帐,并不知道成王和小姐说了什么,可小姐当时晚上从成王那里出来的时候就说,说成王为她许下了侧妃之位,让我一个字也不准乱说。”
晚荷连忙趴在地上,“奴婢……奴婢只知道成王高高在上,并不知道此事对侯府不利,小姐不让奴婢说,奴婢便不敢说……”
胡氏的面色微白,原来那天找不到秦湘,是因为她去了成王帐中,孤男寡女在一处待了一个下午,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
胡氏长叹一声,“这,这可真是造孽!她也是三弟和三弟妹精心教导出来的,怎么……她是三房嫡女,怎么敢和成王……”
秦朝羽心底也恼恨极了,可更多的却是不屑,她这个三叔便是做下了上天害理之事的人,他的女儿成这般也不奇怪,秦湘想攀高枝也不算什么,却阻到了她和太子的情谊,她心中气,却又有些惊讶于秦湘的胆大,同样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秦湘输就输在了她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所以她只能被秦氏除名。
秦朝羽又恨又怒又有些微的震惊,一时心中复杂不已,心底想的那些轻鄙之语便也没说出口,她淡淡看着晚荷,“你家小姐要去成王府享荣华富贵,你怎不去?”
这么一问,晚荷又跪趴在地,“奴婢不敢,奴婢身份低微,不敢去享那样的荣华富贵,奴婢背弃了主子,请侯爷让奴婢回锦州去伺候三夫人。”
秦朝羽听着便轻叹,“连你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你家主子却想不明白,秦氏一族荣辱与共,你是你主子的侍婢,却也是秦氏的奴婢,她要背弃秦氏,你没有和她同去却也是好的,此去锦州路远,你回去也不容易……”
秦朝羽看着秦述,秦述颔首道,“你愿留下便留下,你,暂且跟着六小姐吧。”
晚荷闻言连忙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出门候着了。
秦莞和秦霜对视一眼,眼底皆是复杂的沉重之色。
秦述叹了口气,“行了,此事不碍你们,明日我和夫人操心便是,你们明日该去衙门的去衙门,该在家做女红便还照原样,也并非什么大事,行了,我和夫人说会儿话,你们都回去吧——”
秦琰带着几个小辈告退出来,几人走在一处,都未说话,
片刻,秦琰叹了一声,“没想到还是这般结果——”
在云雾山的时候秦湘便不安分了一次,没想到这一次不仅好戏重演,还演到了成王府去,秦朝羽笑笑,“怕只怕,咱们这里心比天高的不止一个。”
秦琰闻言眉头微挑,秦霜和秦莞的脚步都微微一滞,秦琰扫了一眼秦莞二人,“妹妹不要乱说,今日这事之后,咱们府上更要将心使在一处才好。”
秦朝羽不置可否的笑笑,先转身走了,秦琰有些迟疑的看向秦莞和秦霜,“你们别多想,今日这事,她以后在太子和皇后那里也不好说,许是生着气才说这话呢。”
秦莞弯唇,“三哥放心,我们明白。”
这般说完,秦莞方才带着秦霜离开,走了一段,秦霜低声道,“八妹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觉得我也……”
“不,她应该不是在说你。”
秦莞十分笃定,她适才注意着秦朝羽说话时的目光,她看了秦琰、秦邺和秦霜三人,却独独没有看她,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而秦琰说秦朝羽是因为生气才说了这话……
秦莞却是不信的,然而要说她和秦朝羽近来有什么龃龉,那她却又想不起来,想了几个来回未果,秦莞干脆就没去想,只劝秦霜,“你别多管,总归还是一个秦字,先等秦湘这件事过去才好。”
秦霜又红了眸子,“秦湘这一去,她……她就不怕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把她吃了!”
秦莞叹了口气,“她不会想不到,可她还是去了,这是她选的,人这一生要做很多选择,就算是亲姐妹也可能会越走越远,她今日离开侯府,以后,只看她的造化了。”
又劝了秦霜几句,二人方才分开,晚荷自然跟着秦霜去了。
……
……
第二日一大早,成王娶了忠勇候府五小姐为妾的事果然不胫而走,在京城之中一阵风传,燕彻被皇后叫到中宫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件事。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叫儿臣来不知所为何事?”
赵淑华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闻言对着身边的侍婢扬了扬下颌,那侍婢将一封短信递给燕彻,“太子殿下请看——”
“昨天晚上这封信送进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底下人将这封信送到了我这里来,你看看吧,是忠勇候送进来的。”
燕彻不知发生了何事,听到东宫的人最后竟然将信送到了中宫来,心中生出一闪即逝的憋气,可很快,他的注意力落在了信上。
刚看了几行字燕彻的眉头便皱在了一起,“这!成王这是要做什么?!”
赵淑华淡笑一下,“做什么?恶心你呗!”
侍奴上上来两杯热茶,赵淑华端起茶盏用茶盖拂着上面的白沫,“不过也不碍什么,只不过是一个侯府的堂侄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