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城一听钟家都吃饭了,连忙把衣服捞出来。因为衣服布料全是棉麻,拧干水的话,衣服干了会皱巴巴的。所以,无论是钟建国还是沈宣城,都是捞出来直接把衣服甩绳上。
外面衣服滴哩哩跟下雨似的,沈家厨房里噼里啪啦跟爆炸似的。
沈宣城擦擦手钻进厨房,连忙拿走妻子手里的锅铲:“我来炒吧。”
“让她炒。”沈母皱眉道,“好几年还没学会炒菜,等我死了,你们吃什么?!”
沈宣城尴尬笑笑:“娘,你的身体好着呢。别整天说死啊死的。”
“不是我说你。”沈母叹气道,“我教你媳妇学做饭,你护着,我教她学洗衣服,你还护着。赶明儿我不能动弹,你,你出去打仗,一去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她娘仨怎么过?”
沈宣城:“这,这以后再说啊。”
“得得得,我不说了,省得遭人烦。”沈母转身出去,走到门口突然想到,“刚才跟谁说话?是钟团长吗?”
沈宣城眼中一喜:“是呀。我来的时候听说钟团长是城里人,还是大学生,以为跟咱们村的举人老爷似的,没想到洗衣服比我还利索。”
沈母皱眉,看向儿子:“他媳妇呢?”
“屋里做饭呢。”沈宣城道,“跟咱们家一样。一个洗衣服,一个做饭。”
沈母若有所思道:“是吗?”
“是的,是的。”沈宣城道,“他们家都吃饭了。”
沈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到楼上打开箱子,翻出一个巴掌大的纸包,揣在衣袖里面,感觉藏严实了才下楼。
到钟家门口,沈母瞧着钟家大门敞开着,看一眼自己家,怕她一出声把她儿子招出来,想一下,直接走进去。
钟建国正在给几个儿子分鸡蛋饼,抬头一看门口多出一人,吓一跳。张嘴就想骂,一个个都他妈跟谁学的臭毛病,来他家从不敲门,周淑芬是这样,刘婶是这样,沈宣城他妈也是这样。
“婶子有事吗?”宋招娣了解钟建国,一见他皱眉,连忙出声,“快进来。”
沈母刚进院就看到绳上挂满衣服,还在滴水。进屋看到钟家正在吃饭,确定她儿子这次没骗她:“没什么事。钟团长太客气了,给我们家那么多蔬菜。我们大老远过来,也没带什么东西,这包苦丁茶,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谢谢婶子。”宋招娣接过来,“婶子吃饭了吗?坐下来一起吃吧。”
沈母摆摆手:“谢谢宋老师,我们家也做好了。”说着话就往外走,一见宋招娣跟出来,连忙说,“别送了,大家都是邻居,又不是外人。”
“行,婶子慢点。”宋招娣停下来,看到她出了大门才转身回去。
大娃翻开纸包,扑哧乐了:“爸爸,昨儿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我听听。”
“我昨儿说我今天想揍你。”钟建国沉下脸,“脸痒了还是屁股痒了?”
宋招娣拿走纸包重新包好:“钟坚强同学,不要取笑你爸,咱们收了人家的茶,麻烦事在后面呢。”
“茶会有什么麻烦?”二娃好奇道。
宋招娣:“你们还没发现问题?无论是昨天的椰奶糖,还是今天的茶,出面的都是沈家母子。人情来往是女主人的事。可你们见着沈团长的爱人长什么样了吗?”
“小宋老师,吃饭,吃饭。”钟建国道,“我相信无论是洪水猛兽,你都能应付自如。”
宋招娣白他一眼:“少给我戴高帽。”
“不是。”钟建国一本正经道,“我实话实说。等等,我怎么听到有人喊我?不会又是沈家人吧。”
自立跑出去看一眼:“爸爸,是邮递员叔叔。我过去看看什么事?”
“快去。”宋招娣道,“但愿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钟建国咽下嘴里的粥:“信里面的事,就算不是什么好事,也不会是什么大事。”话音落下,见自立回来,冲自立伸出手,随后拆开信,“大姐夫的信,信上说你大姐怀孕了。”
“噗!”宋招娣连忙捂住嘴,“怀,怀孕了?大姐都三十多了。”
钟建国:“大姐夫下面写了,说咱们家五个小子,他们家两个男娃,刘萍也生个儿子,好几家都没闺女,决定拼一把,试试能不能生个闺女。”
“胡闹!”宋招娣皱眉,“你大哥俩闺女,我二姐一个闺女,这不都是女的?谁的主意?”
钟建国继续往下看,笑道:“也不是谁的主意。大姐夫说不小心怀上的。医生说你姐年龄大了,打胎对身体不好,这才决定生下来。反正现在的日子比早几年好过了,也能养起孩子。年前刚查出来,预产期是农历八月底。”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宋招娣皱眉,“打胎伤身体,生孩子更伤身体。”
钟建国咳嗽两声:“你自己看。”
“还有?”宋招娣拿过来,定睛一看,他姐夫问钟建国怎么避孕,顿时一脑门黑线,再一看信封,上面写着“钟建国收”,瞬间明白邮递员以前都喊她,今儿怎么突然喊钟建国,“他们,他们,叫我说什么好啊。”
钟建国:“什么都别说。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说,刘婶找你要三娃小时候的衣服给刘萍的孩子穿,你不想给么。正好,都寄给你姐。”
“可是我不想给啊。”三娃突然开口。
钟建国:“不给别人,给你大力哥,也不想给?”
“大力哥哥啊?”三娃仔细回想一下,“那就给他吧。大力哥哥可以给。”
宋招娣摸摸三娃打脑袋:“赶明儿再给你做新衣服。”
“给我做吗?”二娃连忙问。
宋招娣摇头:“你哥的衣服你可以穿。”
“哥的衣服都破了。”二娃道,“我也要新衣服。”
宋招娣反问:“破了不更好吗?省得你找别人借剪刀,咔擦咔擦把衣服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