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人情我收下了,日后会再回报霍将军。”
来日霍家的确也有难,她想,纵然她之前没想过伸手霍家的事,但承了他这份情,少不得将来也要回报一二了。
“不必觉得亏欠我。”霍溶道,“有没有想过,也许是我欠你的呢?”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说凌渊来找她是之于她之前的“恶行”的报应,那么她当初救他时的善举呢?
凭心而论,当初她也不过是个小女子,被他带落山崖,没有抛下他,反而带着他逃跑,掩护他,留下来守着他,更是不惜立下婚书来带他脱困,光凭这些,已无异于再造之恩吧?
更别说她离开他,帮他去钱家送信路上遇到的尚且未知的意外。
他想,如果他当年坚持不让她去的话,如果没有那么一些意外,那么如今他是不是已经与她儿女绕膝了?
她还说要造金屋藏他,金屋许是难办了些,但他确实是想过要给多少聘礼才配得上她的。
如果时光再回头——如果时光能再回头,就好了。
“你怎么会欠我?”她在叹息。
他目光又落回她脸上,说道:“你不是帮我挡掉了黄慧祺么?你就当这是我报答你。”
长缨笑了。不置可否。
……
跟霍溶在路口分别,长缨心里多少有了点底。
吴妈仍然还在灯下等着。
长缨把门推开,沉了口气把门掩上,说道:“凌渊来了。”
吴妈手里绞线的剪刀吧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长缨上前把剪刀捡起来,放进针线篮子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刚才我跟谭将军请调令,他没批,然后霍溶说帮我派了人去西江卫疏通关系,调我过去。
“这几日我会在码头呆着,直到西江卫调令到来为止。你也尽量不要出门。少擎和紫缃应该也该回来了,切记避免他们去卫所。”
吴妈将她的手攥得紧紧地:“可靠吗?会不会有意外?”
“不知道。”长缨摇头。
她的确不知道。
她排除过多次,觉得凌渊不会是钦差,但结果他是。
他既然是,那京师出了什么问题就不好猜测了。
也许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或许他是知道了消息,有可能是秀秀无意间走漏了消息,更可能是程啸,总而言之,凌渊向来敏锐,他既然来了,就算是真知道她在这里,似乎也不是特别奇怪。
“在京师侯爷都没对姑娘下毒手,可见还是顾忌着太太,这会儿来了,就算找到了姑娘,一定也不会的!”吴妈完全坐不住,又站起来。
“难说。”长缨冷静地分析。
在京的时候没杀她,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顾忌着姑母吧。
但如今就不同了,她逃跑了近四年,对凌渊来说无疑是挑衅。
而且她身在江南,他就算一怒之下杀了她,回去就称是失手杀的,又或者是她自己倒霉撞到他剑上来死的,还不是由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