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呼号声中,一片片营帐被推倒,而战马和战象也嘶鸣着被牵了出来。战马大都是滇地的矮马,象却是大象,行动间粗壮的四肢踏地,激起烟尘滚滚,很是威武。
仆婢们继续围拢在区逵四周,替他把华丽的佩饰一一取下,再换成用于厮杀作战的头盔甲胄。这些甲胄倒是汉家风格,只不过上面增添了雒越风格的金银纹饰。
当他结束停当,身后的大帐也被收起,护卫国王的精锐已经整装待发,就等他发出号令。林邑国能在短短二十年内征服交州以南乃至境外的诸多部落,形成足以撬动一方局势的势力,绝非侥幸得来。
这样的兵将,已经堪为强兵,而区逵本人也不愧是一方豪杰。
但现在该怎么办?
区逵着实举棋不定。
夷廖和钱博两人背叛了,还背叛得那么毅然绝然?他们的叛乱,很可能引起交州各地连锁反应,将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叛乱的行列中。他们会是谁?很可能还有更多的人动摇,他们又会是谁?
夷廖和钱博本来就不是完全可靠,所以我才让区景盯着他们,既要驱使,又要防备。区景为什么没能控制住他两人?区景现在又在哪里?
合南夷六部之力,居然都没能逼出苍梧汉军的一兵一卒,那接下去,那些汉人又会如何应对?汉人的军队,会不会已经出动了?
此前士燮虽然坐镇交趾,形同交州之主,可他的长处在于安抚和笼络地方势力,到了白刃见血的时候,其实表现拙劣。但现在身处苍梧的左将军雷远是不一样的,他所带领的是真正的精锐,如果自己失去了对交州各部的控制,而要直接面对雷远的兵力,那怕是有大麻烦。
所以区逵才竭力躲在幕后,策动交州的地方势力抵向前方。可现在,原本全都在掌握中的局势,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失败,陷入了迷茫中。太多的事情没法判断了。
偏偏斑斑这个蠢货,满脑子都被恐慌塞满了。他提供的信息实在太少。
区逵斜瞥了他一眼,慢慢把沾血的刀收回鞘里。
身材肥硕的斑斑正躺在地上抽搐,肚腹中央有一个新的伤口,鲜血和内脏正从伤口中汩汩地冒出来,发出阵阵恶臭。
那是刚才区逵惊怒交加的时候下的手,有点急躁了。不过,杀就杀了。杀个人,算得什么呢?自古以来所谓枭雄,都是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嘛。
这时候又有人喊道:“大王,大王你看!区景将军带人来了!”
“哦?”
区逵松了口气,稍稍有些喜悦。区景是区氏宗族中少见的骁勇善战之人,近年来林邑国的势力扩张,多赖区景在战阵上的凶猛搏杀,只不过,此人不是区氏的嫡脉,所以只能放在交州以掩护本族。
不管前线局势如何,区景来了,局面总不至于败坏。区景的脑子也比斑斑这种蛮夷要好些,接着兄弟两人好好盘算下,看看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