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地一声闷响,臂骨碎裂。孙桓大声惨叫,向后连连翻滚,一直滚到帐幕的某个角落里,不动了。
孙桓是江东孙氏宗亲,深受吴侯喜爱,所以才会被派到武射吏中为将。在他身后的两名卫士,都是勇力过人的凶悍角色,被吴侯专门指派来卫护孙桓的。
这时候两人狂呼起身,抽刀向雷远砍来。雷远横过长刀“铛铛”两声格挡,心知乃是劲敌,便立即后退。而叱李宁塔则大步踏前,挥刀乱砍乱杀。
叱李宁塔天赋异禀,一个人的力量足足抵得上十人,所用的武器、甲胄莫不是格外加重的特殊产品。这样的猛士,在当代仿佛武装到牙齿的恶兽,所以才能与许褚抗衡。
这巨汉猝然动手,整个中军帐中方寸之地,便瞬间化作了血肉磨盘,轰隆隆地绞入了十数条性命!
雷远迈步出外,短短数步距离,身上脸上都被洒了不知来自何人的鲜血。
帐外也已经绞杀成一片。
负责守卫中军帐的,是武射吏之一部约莫两百人。武射吏是吴侯起家的精兵,与江东五校和帐下虎士并称精锐。每个人都训练有素,装备齐全,尤其擅长弓矢。
若他们与同等数量的雷远所部扈从们排开阵仗对战,一时难见胜负。而雷远麾下其他各部校尉之兵,除了几名将领的本部,只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自进入交州以来,武射吏先把雄踞苍梧的吴巨打到龟缩广信不敢露头,又一夜击溃士燮所部大军,足见其实力。此时他们在中军帐外警戒,也并不疏忽。
但他们虽不疏忽,却无论如何想不到雷远敢在帐中暴起杀人,无论如何想不到,数日前他们对士燮做过的事,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自古以来以阴谋行事者,往往如此。仗着阴谋一次次成事,愈是成功,愈是小觑了他人;以为谁都会被自家的诈术所制,却忘了天下多得是不讲规矩的狠人!
此刻忽听帐中一片纷扰,又道“有刺客”云云,有些武射吏将士竟以为是士氏的部属作乱,第一反应居然是叫人看住军帐以外那些交州人。
而雷远的扈从们毫不犹豫地动手。
自从灊山起兵以来数年,雷远屡经恶战,他所拥有的兵力、实力在不断扩张,而扈从队伍则不断经历惨痛折损。当日灊山中的二十名扈从,现在只有四五人尚存,而后继陆续被调到扈从队伍的将士,常常随雷远冲锋陷阵,折损概率极高。
但雷氏宗族部曲的将士们,依然以被选入宗主扈从队伍为荣。皆因扈从们能得雷远的耳提面命,能在宗主眼前立功,只要几次征战不死,放出去就是曲长、是都伯!
故而雷远的扈从们绝非寻常样子货,他们真正轻生好死,嗜战成狂,经雷远以恩义相结,以功名相待,再配以精耀铠甲、钢刀利刃……仅仅数十人,却如数十头铁甲猛兽疯狂扑杀,瞬间杀得江东人一片大乱!
更不消说厮杀的时候,雷远的扈从们还在高喊:“步骘死了!孙桓死了!”
这吼声在夜空中传得很远。
范胡达听见了,许多被步骘挟裹来交州的荆蛮士卒都听见了。
正躺在自家帐里瞌睡的张鲁面色骇然,哗啦一下掀开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