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看了吕岱一眼,用平稳的语气道:“眼下还不知鱼复方向为何惊动……峡江间多的是蛮夷种落,听说常与守军冲突;若蛮夷有什么异动,我们却松散无备,恐怕遭人笑话。”
他的意思是,哪怕戒备无用,也得戒备。就算之后确定无事,便以防备蛮夷为借口,并不尴尬。
吕岱颔首称是。
虽然情势混沌,吕岱身为吴侯近年来大力提拔的将才,面上毫无惊慌之色。
他已经盘算过了,此刻身处的道路实在狭窄难行,队伍延展到这种程度,很难如常集合。而前队距离鱼复县城所在的开阔地不远,一旦调度转向,稍稍控制不好就会被敌人所乘。倒不如让前队就地稳住,而自己领着手中的机动力量快速增援向前。
于是他唤来传令兵们,用缓慢镇定的语调道:“前方鼓号,恐有敌人来袭。前中后三队各自戒备,各部曲长、都伯各居本位,妄动、妄语者,扰乱队列者皆斩。”
他又指了指刚折返回来不久的得力部下松昌:“你部多携弓箭、兵甲,随我和鲁校尉到前方去查看。”
“是。”
这时候扈从牵来战马,鲁肃、吕岱飞身上马,扬鞭而行。
此段山路如此高险,鲁肃、吕岱本来都牵马步行,不敢随意纵骑。好在他们所骑乘的战马,都是玄德公专门赠送的,据说皆自羌氐中来,惯能奔走险峻山路。
这时候两人催马疾行,战马便大步奔走。有时候道路前方将士尚未散开,战马不待骑士呼喝,便直接踏上道路边缘高低不平的岩石,仿佛在云端飞行。马蹄踩踏得路边碎石哗啦啦地坠下道路侧面的危崖,鲁肃、吕岱二人全没注意到,而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中军精锐们反倒连连惊呼。
奔了一阵子,忽然听见从道路东边传来几匹马的紧迫蹄声,迅速临近。
鲁肃便勒停战马,向那处注目等候。片刻之后,一队骑士匆匆赶到,为首一人,竟是负责统带前队的尹异。
鲁肃迎了上去,两队人停在山路上。
这时候,恰有一阵冰冷的湿气从对面山巅扑下来,仿佛傍着马头涌过。战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四蹄频繁在地面乱踏。鲁肃顾不得安抚马匹,沉声问道:“前方如何?”
尹异面色古怪:“鱼复西面,接连山道之处,有片开阔地,方圆二十余里。此刻有一支兵马,正在开阔处列阵设营,但并未有作战准备。我遣人问过了,说是奋威将军雷远、昭德将军简雍领兵在此,专为迎候我等。另外,还有一桩极大的好事,须得当面通报。”
“雷远?简雍?”鲁肃稍稍松了口气,随即犹豫问道:“这两人凑到一起,专为迎候我等?”
“极大的好事?”吕岱想了想,全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