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了那程度,只怕孙刘联盟该怎么维系,就成了问题!”鲁肃不禁失笑,他又道:“不过,诚如定公所说,这事,玄德公会比吴侯更加操心才对,所以,我们的确不必着急。然则,眼下这般的局面,我们除了坐等,就没有别的应对?”
吕岱应声道:“想要参与争夺天下,首先得自强实力。玄德公所以能挥剑与曹军对决,仰赖的是荆益二州之众。与之相比,我江东虽也据地数千里,带甲数十万,却未免稍稍逊色。以我看来,此时曹公全力对付刘备,与我们缓和,而玄德公要拉拢我们于联盟之中,也必会优容。那么,我们便乘此良机,夺下交州!”
“交州?”鲁肃愕然。
他是真没想到吕岱把话题猛瞥到了数千里外。
交州那地方,虽系尉佗旧治,有负山带海之利,多海岛膏腴之地,可终究远在岭南,真真是天涯海角。
此前吴侯曾有意遣步骘平定交州,但后来因为荆州、江淮两地多有战事,每次都动用大军,这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若不是吕岱提起,鲁肃都快忘了还曾有过这桩图谋。
见鲁肃稍稍吃惊,吕岱道:“子敬,我们入蜀时,见过玄德公麾下的宜都太守、奋威将军雷远。你觉得,这雷远如何?”
“此人先后击败了程老将军和吕子明,又迫得甘兴霸投降,真是少年英锐,善战豪杰。其势如猛虎盘踞峡江,少说也是青徐臧霸一流人物。”
“我曾打探过,此人之所以善战,靠的是部曲骁锐、甲械精良。之所以部曲骁锐、甲械精良,是因为他在乐乡设一大市,向中原、河北贩卖犀角、象牙、玳瑁、珠玑乃至银、铜、果、布之属,以此得到巨额的利益,充实自家部曲。而这些犀角、象牙、玳瑁、珠玑乃至银、铜、果、布之属,莫非交州所出……”
吕岱加重语气道:“由此可见,交州真非荒芜之地,而有实实在在的利益在。既然眼下江淮、荆州无事,吴侯应当尽快拿下交州!”
鲁肃故作不解:“听说,苍梧太守吴巨与玄德公有旧,双方早有往来。若我们谋取交州,会不会和玄德公产生冲突,有损于孙刘联盟呢?”
吕岱在鲁肃面前站定,稍俯下身子:“如今天下三分,势若鼎足,已非昔日赤壁战前的局势了。以子敬的明智,想来不至于拘泥。”
此前那么多的委婉掩饰,直到这一句,才是最重要的。
鲁肃满意地起身。
“因我当年周旋于荆州,提出把南郡转交给玄德公的缘故,江东文武,多有认为我亲近刘备的。其实天下大势的权衡博弈,唯图实际利益,哪有一定之规呢?定公,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我都是渡江南来之人,以后还需彼此扶助,共为吴侯筹谋大业。”
两人四目相投,正待微笑,忽听得队列远处,那座由宜都太守遣兵坐镇的鱼腹关隘方向,有阵阵鼓角之声大作,在崇山峻岭中发出了隆隆回响。
“怎么回事?”这声音尚在十余里开外,但两人心中有鬼,俱都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