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请的对方,包括此前屡次探病的巴郡功曹等文官,又有几名较具实力的郡兵将校。宴请的原因有三:
一者,雷远身体渐渐康复,预计明日就可以启程了。明日里太守严颜将会在城中正式宴请雷远并送行,但那是正式场合,言语都有顾忌,狐笃作为雷远的部下,先以一场私下的小宴来感谢巴郡文武的照顾。
二者,正因为是私下的小宴,席间并无拘束。所以狐笃也实话是说,坦承他身为益州人,却莫名其妙做了荆州军将的长史,明日就要扬帆远离家乡,心里实在没底。究竟军中事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希望益州老乡们能提点一些,免得自己日后吃亏。
第三个原因,一开始狐笃没说。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足足享乐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在场之人酒兴渐浓,甚至开始对身边服侍的妩媚美婢上下其手,他才慢慢吐露。
原来雷远所部往巴西走了这一遭,固然有作战的时候,却也花了许多精力去联络蛮夷,收取丰富物产。物产都随军运往荆州,将会换成雷远、甘宁、沙摩柯等军将的囊中资财。这样的生意如果有得赚,自然就有下一回。而江州作为益州东面水陆交通的枢纽,必然成为长期货物中转所在。因此,江州的地方官吏们能够支持,就非常重要。
换句话说,有钱大家赚,岂不美哉?荆益两州的州牧可以谈军政大略上的合作,底下为官为吏的部下们也该紧密联系,才合乎潮流。
狐笃在酒宴上将走私大计娓娓道来,参予酒宴的江州文武们彼此对视一眼。
一名较年长的武将悠悠问道:“狐长史,你岂不知,我家府君素来不喜荆益两州合纵?你让我们这么做,难道不怕我家府君恼怒?”
狐笃仰天大笑。
笑了半晌,他拍了拍手,让仆役们为在场文武倒酒。
“各位,且听我慢慢道来……”
正说到这里,此前问话的武将忽然脸色一变:“哎哟,也不知怎地,忽然腹痛!”
他这一声唤,立即引发了连锁反应,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觉得不适。
有人特别机敏,立时大叫道:“狐笃,你这厮竟敢下毒!”
却见狐笃也捂着肚子蜷在案几后头,嘶声骂道:“放屁,若我下毒,你们都已经死了!”
这倒也是。江州文武面面相觑,少数人还在疑虑,另有人跳起来道:“不行,须得如厕。”
“我也去。”
“我也去,我也去。”
“我先,你且等等!”
顷刻间,一群人挤挤挨挨往厅堂后头更衣,狐笃缓缓起身,微微一笑。
适才所下的药物分到每人的酒菜里,比雷将军过去数日服用的药量翻了一倍还多。诸位敬请更衣,能起身出来走上半步,便算我狐德信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