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有一段时间没有眼下这种场面了。
队伍从二楼四号厅门口,一路排到了楼下大门外面,两三百人是有的。上一次这个程度,还是大英博物馆的一次人类文明展。从他们的馆藏文物里头选择了一百样代表人类文明发展进程的指标性文物——网上炒的相当火,因为文物选择上无可避免是西方式的,而华国人的世界观又是完全东方式的,或者华国式的。这种矛盾跟火星撞地球一样,认为大英博物馆大大忽略了华国文明的亲亲小粉红,跟一群貌似正义的西方中心论者,炒得沸反盈天。
那一次的展览,也因此博足了眼球,引来排队的人无数。
这回严格来说差不多,同样是话题度爆红,甚至也是因为国内国外的争议,只是上回的诱因是全球最为知名的博物馆大英博物馆,这次则是林海文这个自带热门体质的华国青年一辈的风云人物。
当量其实也差不多,大英博物馆看着名头大,在华国,也未必就有林海文这么大的国民度。
展览是九点半开始,其实里头也不是没人。
林海文其实是没有邀请什么人的,除了媒体之外。但是来的人偏偏还真是不少。他的头号恩师陆松华老先生,忘年之交摩诘老师,都特意过来看展,另外皇城博物馆顾研究员,就是顾海燕他爹,带着几个老伙计也来了,央美的蒋院,几位退休的老先生,也是联袂而来。
这些人要来,所以就把开展时间从八点半延后到九点半,其实从八点就开始接待这帮牛人了。
“怎么惊动这么些人啊。”
林海文自己跟在陆松华后头,其他人,凌鸣,鹿丹泽他们也有跟着的。
陆松华正站在一只钧窑三足笔洗的边上,戴着老花镜,细细地看着那极其绵密的,如血红晚霞一样的蚯蚓走泥纹,隔了好几秒,才直起腰,林海文狗腿地给他松松。
“还能是为什么?好奇呗。”陆松华挺慈祥的:“头前看到你说的那些话,我还以为你是找到了什么失传工艺了呢,秘色青瓷,还是泰窑之类的。”
秘色青瓷和泰窑,都是失传已久,至今未能重新烧造出来的瓷器品类。
多少年来,无数瓷匠和陶瓷研究者,殚精竭虑,穿梭于各个博物馆、古墓、遗迹,但就是一直都没有发现。哪怕是忍痛将为数极少的一些泰窑瓷器碎片进行粉粹分析,也是一无所得。
林海文有《帝王出行图》的前科,他就是突然弄出个泰窑烧造工艺来,也不是不可能啊,大家伙才上赶着来。
不过来人一看,泰窑长于白瓷,讲究毫末生光,细胜膏脂,跟钧窑那是完全不搭边的了。
“没想到居然真是一种新瓷,新瓷你也敢吹那么大,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陆松华突然一笑:“我还记得呢,当初你第一次来京城,参加青艺赛的时候,我头次见到你,那真是个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小伙子,也不知道怎么就长歪了。”
林海文皮厚啊,又是自己的老师,根本不当回事,再说了,他当时也就是装的:“那您说这个凌瓷怎么样?比那个泰窑厉害的多吧?”
陆松华可不是他,喜欢抖机灵,点点头:“我虽然是不研究这个,但好歹还是看得出来一点的。这个凌瓷,看看这个釉色,发乎于自然,毫无一丝矫饰,汪洋肆恣,瓷里似有乾坤之大啊。比我们国家几大名窑,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想不到,到今天这个时代,还能有这种瓷器出现,真是不胜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