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众口,千秋青史,便皆由人书写,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从非罕事。”
传音间,擎翱似笑非笑地低眸睨她一眼,接着又道:“当然,以本道的修为想要以世俗语言来乱娘娘道心,自是痴人说梦。
而眼下这些人们的种种猜忌恶意,想来也是难入娘娘法心,只不过,灵笼之术源自于正统仙法秘术,本道难以破得,这些仙士们如若群起而攻之,不知娘娘一人之身,又能守到何时去呢?”
正如擎翱所言那般,在女樊的煽动之下,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说道:“是非黑白,仅凭臆测是无用的,娘娘心思难测,不如我等将她唤醒,听她亲口做个解释吧……”
青玄女官面如寒冰,冷声道:“你以为这是三岁孩童过家家不成,娘娘劫期已至,生死一线,诸位不觉得自己的好奇心很不合时宜吗?”
擎翱倒是会见缝插针,一脸邪笑,道:“正是,正是,而今可是娘娘的关键时期,诸位若是这时出手强行打破灵笼结界,劫期失控横扫之下,整个昆仑山怕是都要沦为此劫冢地了,本道劝诸位还是三思而后行。”
世上最高明的谎言,莫过于最饱含恶意的真实。
擎翱此言一出,叫众人愈发不安觉得不可继续放任娘娘继续坐化下去。
擎翱乃是邪神信徒、试图毁灭苍生的叛军逆党,他那双残忍冷漠的双眼之中,不再会怜惜这世间任何一个生命。
他岂会如此好心劝告他们。
他越是如此,只会越是叫众人觉得他紧张那灵笼之中的娘娘安危,警惕着众人的接近。
如此想来,果真是应了方才女樊殿下出手的试探。
莫非……娘娘与那叛军贼子当真关系匪浅?
怀疑的种子在众人心中开始生根发芽,对这位圣人娘娘的信仰也愈渐动摇。
“关键时期?什么关键时期?”女樊冷笑道:“若娘娘有心坐化成枯,造福苍生,既已成事实,自是不怕人打搅的,怕就怕在,另有图谋算计,一旦势成劫破,这千秋万载莫不是要易主了去?”
梵殊真人虽心中多有疑惑,可见女樊种种行径,亦是处处透着古怪诡异,心头愈发不详,她厉声严肃道:“一切推测,皆不过是你凭空捏造,娘娘志洁行芳,芒寒色正,数百万年载功绩昭昭,岂容尔等三言两语胡乱污蔑?!”
“娘娘身有万载功绩是不假,可这并不意味着她能持之以恒净守木石之心,世人皆知,妖族出身不正,修行不正,妖仙一族能得与妖族区分,修正统仙道,得万法证明,不过是几十万年前娘娘与君皇乘荒的那一场婚事簇就而成。
娘娘乃天纵之才,仙帝之资,君皇乘荒虽身具父帝之血,可论品性资质,他都远不如娘娘,举世皆之,当年那场联姻,抛开外物来看,属实是娘娘下嫁。
这么多年来,说的好听,娘娘与君皇陛下那是相敬如宾,可诸位不妨想一想,如今的山君小殿下并非娘娘所出,这也就意味着,极有可能,娘娘与君皇陛下这夫妻情谊,不过是有名无实。”
女樊此言好似一语点醒梦中人,当即有人惊道:“莫不是这么多年,娘娘从未尽夫妻之责?”
“岂有此理!这简直是目中无人,不将我们仙界放在眼底!”
女樊会心一笑,淡淡道:“如此,不难看出娘娘对这桩婚事,有诸多不满,对我们仙界,怕是也早有不满。”
既然不满,那还不如和魔族一样,大大方方做个仇敌,何必遮遮掩掩故作姿态。
众人心头一寒,却又瞬然顿悟。
这些年来,仙界对妖族可谓是多有打压,然昆仑山置身事外,娘娘的态度又表现得出奇的淡然。
她既有着一争天下苍生之力,却甘愿收敛妖性,身藏桃源,避世于六道之外。
世上哪有如此真正淡泊之人,若一切当真如轻水、青玄二女所言,娘娘坐化成枯,是为了保护他们……
可是,她连自己的夫君都能够冷眼旁观其亡,借那尸魔质子之手害死君上。
如何又怎么可能是舍生忘我之人,独自承担劫期融化,来拯救他们。
堇府君越听越是一肚子火,只觉得自己好似是被人骗进贼窝里待宰而屠的小羊羔。
“究竟事实黑白如何,一探究竟便知。”
他年纪幼,正是行事张狂不计后果的年岁。
方才护沧南衣名声的是他,如今打破这沉寂紧张气氛,毫无征兆出手的人,也是他。
他甩动大袖,一剑飞出。
那生有灵智为他神念操控的飞剑却并非笔直飞出,而是在空间画出一道轨迹圆融的弧度。
小山君只觉得脸颊传来一阵刺痛,那锋利的剑刃划开她脸颊间的皮肉,带起一捧血意继而朝着沧南衣方向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