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子心思藏得隐晦,但他总不至于当真做一个别人欺压到他头上来了,还无条件不求回报付出奉献的老好人。
只是不曾想到,这点子心思竟是能够被这位一眼看穿?
百里安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今日他之行事应当也是有谱的吧,也并未胡闹太过,也是有来有往的一件事,怎么何至于让她一上来就这般发问于人?
还是说,在他未注意的时候,他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而不自知?
立在百里安身旁的青玄女官对上沧南衣那目光,也是心中猛然一个激灵,背脊陡然站得笔直,心脏直突突。
她今日行事的确有欠妥当,将这小子无诏擅自带入这中天殿来,诸多大仙皆看见这小子现状模样,能够自由进出中天殿,若是回去禀告仙尊祝斩,必然会定娘娘一个治下不严之罪。
念及这里青玄女官心中愧疚万分,正欲直身跪下请罪之时,却听身旁不远处‘噗通’一声。
她家的小山君殿下竟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一脸可怜相地看着御座之上的沧南衣,软软喊了一声:
“娘亲~我知道错了。”
百里安:“???”
青玄:“……”
御座之下沧南衣慢慢曲起一条腿来,膝盖支起雪白的长衫,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长腿上,托腮淡道:“我倒是不知你何时竟是能够开始操控那恶魂钉中的一缕大煞之气了,如何?险些坑死西炎君的感觉快不快乐?”
听到这里,青玄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用力扭头看向身边这位满眼天真无邪的少女。
西炎君遭受意外,竟非是意外。
对上青玄女官那震惊的神色,小山君羞赧一笑,雪白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一层胭脂之色,双睫微垂,一股女儿羞态,低声道:“娘亲怎么将小君君说得心思这般坏?”
百里安收拾起自己同样震惊的心绪,他转过身去,板着脸,难得露出严肃的神色,低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这一严肃,似是比沧南衣在御座之上带着气势发问于人来得还要管用。
小山君软趴趴跪在地上没骨头似的身子倏然停止起来,她面上那副假意可怜之意顿时收起,带着几分真实的怯怯之意抬眸小心郑重地看向百里安,嘴唇嗫喏了一下,才认真说道:
“那西炎君明面上看似是想测我体内恶魂钉,为我化解恶煞之气,可我发现他的灵力试图在我神府之中种下魂种,我察觉之时,身体无法抵抗亦无法发言向人求救,便只好自作主张以大煞之气去消融那魂种……”
青玄女官听得此言,瞬间由震惊转为震怒,“那狗东西竟狂妄目中无人至此!竟敢动这种心思?!”
御座之上的沧南衣将小山君对百里安那微妙的神色态度尽收眼底,托在掌心上的玉润下巴微微一抬。
她懒懒说道:“这么说来,倒是那西炎君的不是了?我昆仑山不主动招惹人,却也从不做被动挨打的那一方,既是如此,小君君这事也不算做得难看。”
小山君扭头朝着沧南衣看过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小白花模样:“娘亲能够体谅,小君君好生开心……”
沧南衣眉头微挑,道:“我又未说你做错了什么,跪得这般利索作甚,还不赶紧起来。”
小山君低下头,没起身:“小君君自知行为无状,给昆仑险些惹了大祸,还是就这么跪着吧……”
百里安听她并非主动招惹那西炎君,反而是受害一方,加之她的‘父母’方才还闹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合离。
此刻跪在地上的小山君看起来倒更像是没人要的留守儿童,心中不由又充满了同情,面上严肃之色也收起了几分。
他的语气也放软了些,弯腰去虚托她的手肘,轻声道:“倒也不算惹了什么大祸,区区一个火神,莫说没死,便是死了,这过错也算不到你身上来,你先起来吧?”
百里安的手掌还未完全伸出去,原本直直跪向沧南衣的少女却是飞快将自己整个手肘部位都塞进了百里安的手掌心里,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
她面上却是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垂着头的模样甚至有些可怜,俨然一副听话孩子的模样被百里安给托了起来。
起身后,整个手臂还压在百里安的手臂上,她低声乖巧道:“谢谢哥哥。”
百里安:“……”
怎么称呼就莫名其妙的从‘小哥哥’变成了‘哥哥’?
他似乎好像被一只不得了的小脑斧给赖上了。
方才还一腔怒火难以宣泄的青玄女官此刻满脸怪异地看着小山君。
(今日临时有事,先更一个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