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洛特低声自语,面露振奋。这样一只生力军出现在临近的南方,将给局势带来更为有利的发展。如果情况属实,苏安瓜将无法从南方绕道。西退的唯一道路从此被完全切断!
“南方军团有多少人?最后的位置在哪里?你认识的本地商人呢?”
修洛特神情严肃,认真地问道。
特拉帕尼克的商人目光再次闪烁。他断断续续的回答道。
“南方的军队...几千人...在阿帕钦甘邦稍北...军队到来,四处混乱,我和本地的商人逃散了...”
修洛特再次垂目,微微摇头。埃兹潘一声厉喝,再次斩下匕首,随即冷漠开口。
“一句谎话,一根手指。三句谎话,你便去死!”
微胖的商人连声惨嚎,眼中痛出泪来。他低低的哭泣着,无奈的开口。
“啊,啊!我...我不知道!大股军队出现在南方,我们商人逃还来不及,怎么会凑上前去。至于本地的商人...他,他逃得匆忙,没有雇佣到护卫的武士,只有几个仆人,又满带着宝石珍货...在野外遇到,兵荒的混乱时节又无人知晓...我,我自然就把他杀了,笑纳了财物,几个仆人也一起送去了神国...殿下,我句句属实,没有说谎啊!”
修洛特注视片刻,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代,商人们可没有一个善茬。大商人们蓄养武士,和部族首领或者贵族相互勾结,时常从事走私和私贸。在森严的城镇中,商人们可以是遵纪守法的好好先生,而在荒凉的城外与薄弱的村庄中,他们只要占据优势,就会露出狰狞的爪牙,遵从丛林的法则。
“给他包扎伤口,把他关押起来。派出精锐的斥候,带上这商人的仆人,去往南方,和伊斯卡利的军团建立联系!”
“告诉伊斯卡利,速速领军北上,和我的北军汇合。苏安瓜的军团就在南方不远的某处。如果有敌人的踪迹,及时相互通禀,然后一起合军夹击!”
“遵命!殿下,愿您的光芒照耀天地!”
埃兹潘大礼参拜。然后,他提拽着商人俘虏,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去。
很快,十几队斥候匆匆南下。他们有着不同的军令,最重要的便是寻找塔拉斯科王军。
修洛特遥望远方。太阳升到高处,光明普照大地,让一切阴影都无从躲藏。少年统帅喃喃自语。
“苏安瓜,军团封锁了西南的道路。你又能往何处去呢?”
太阳升起又落下,倏忽便是一日。灿烂的阳光向东南照射百里,映照出苍翠的山林。在一片起伏的林间谷地,溪流静静流淌,行过数个临近的贵族庄园。这里是贵族们彰显武勇,在秋季捕猎的林地,素来禁止平民进出,春夏时总是一片荒凉。
然而此刻,如果有人能穿过潜藏的哨探,走进看似宁静的森林庄园,就能发现数以千计的强壮武士。他们手握铜斧大弓,身穿铜盔皮甲,保持着军容的齐整。塔拉斯科最精锐的王军,此时正驻扎在隐蔽的谷地中,等待着王者的决断。
苏安瓜身披战衣,背着双手,站立在庄园的高处。他沉默无言,看着西北的天空,许久才幽幽一叹。
“大火起时,风当远离。且任野火席卷,烧尽城外的杂草、玉米乃至可可,只要神圣的风还在,总会播下新的种子!”
塔拉斯科的王者轻声念诵起隐喻的话语。这是数月前,首席大臣津津尼的密信,早已被他熟记心中。
“蜂鸟的首席啊,难道在数月之前,你就已经预料到今天的局势了吗?不过一年时间,传承两百年的王国就危在旦夕。我的前路在何方,王国的转机又在何处呢?”
年轻的国王面色沉重。从南线撤退以来,王室军团一路沿着偏僻的路径,隐秘南行,顺着林间的河流迅速西去。凭借着国王的身份,大军以贵族的庄园为据点,并从南方的大贵族处获得补给。为了安全考虑,他把这些贵族的子嗣都带在身边,表面信重拉拢,实则作为人质,一直没让行军的消息泄露。
一路行军,各处的军情不断汇集,国王的计划也不断在改变。从南线离开时,他准备率军返回王都,整军坚守,等待特拉斯卡拉人的援军。随后不久,他便遇到大量的墨西加斥候,获知王都周边,已然在墨西加北军的控制之下。
最稳妥的北路接连战败,苏安瓜虽然痛骂俄斯派和彭瓜里,却再也不敢小视年轻的墨西加殿下。王室军团并不占优,一旦在野外遇敌,胜负委实难料。于是,他转向西南,准备绕道南方,前往腹地的伊瓦奇奥城。一方面在那里获得补给,一方面策应北方的都城。
年轻的国王狠下心来,做了两手准备。一旦王都被围不可救援,或是人心涣散无法驻守,他就会接引王室和首席家族南下,退往西南的科利马山区。塔拉斯科王国征讨山区诸部多年,深知山林地形的优势。据险而守的防御,避实击虚的游击,都是以弱敌强,等待时势的合适战略。
然而,南方的斥候很快传来情报,一支五千人左右的墨西加军团在阿帕钦甘邦登陆,离王军只有一百多里的距离。
“更为致命的是...”
苏安瓜转过身,看向伏跪在地的斥候。忠诚的斥候一日奔行百里,带来了最新的噩耗。
“墨西加北军急速南下,攻占伊瓦奇奥城,前出阻断西去的通道。敌军斥候前出近百里,离王室军团近在咫尺!”
年轻的国王平静地挥手,让斥候退下歇息。随后,他面露坚毅,看向重新竖立起的王室鹰旗。
“事到如今,便只有唯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