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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钟应握着君不意的手, 身躯直直坠落,太阳星太阴星的光线无法穿透云雾,下方一片混沌黑暗,仿佛没有尽头。

周边环绕的丝絮似得雾气,或浓黑,或赤红, 阴凉又诡异。这些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 先是如大风大浪拍打而来,随后分成一缕缕丝线,如毒蛇一般想要钻进皮肤。

然而, 无论是惊涛骇浪还是锋利獠牙,一靠近钟应两人,便被净化。

钟应面前悬浮着濯尘珠,濯尘珠散发着淡淡的光, 成为无尽深渊仅存的一线微光。

淡薄的雪光笼罩在两人身上, 驱散一切阴邪。

时间缓缓流逝,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钟应轻阖双眸,眼睫上落满了零零碎碎的星光,似乎在无尽的坠落中睡着了,神色安详,是个甜梦。

许久之后, 桃花眼睁开, 钟应握住君不意的那只手收拢五指。

“快到了”

“还没。”钟应摇了摇头, “不过我们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君不意察觉到一股凝沉的灵力波动, 沉吟“下方是神君当年布下的封禁”

“应该是,我前世的时候,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只知道那是一层非常古老的封禁,外头的东西能进去,里头的东西却出不来。”钟应招手,灭却枪浮现掌心,枪尖燃烧的玄色火焰在这般晦暗之地,像流动的风,“我一穿过那层屏障,便有无数邪物撕咬而来”

说话间,两人的身躯穿过禁制,如落入沸油中的一滴水珠子。

依附在屏障之上、不断撕咬的邪物发现了新鲜的血肉和强大的魂魄,如饿到极点流着涎水的猛兽,不顾一切的扑过来。

浓雾被搅动,腥风阵阵。

钟应持枪,横扫而去,将最先攻击的邪物砸的稀巴烂,又以玄色火焰焚烧邪气。

君不意翻手,山河卷出,在空中缓缓展开,直直压了下去。

两人身旁被清出一块空地来。

得了片刻喘息,钟应两人再度往下坠落。

两人虽然清除了身旁的邪物,但是一出手便会有灵力波动,惊动了更远处的邪物,激发了邪物的凶性,更多的邪物涌来。

密密麻麻,如同遮天蔽日的蝗虫,又似被风鼓动的乌黑。

它们追逐着混沌中那一点儿微弱的星光,即便一靠近便被摧毁,被山河卷镇压,依旧不肯放弃如扑火飞蛾。

这种情况下,便是合道仙人也会应接不暇,一不小心便会被邪物撕成碎片,身陨魂灭,所以修真界才会将无尽深渊视为绝境。

然而,钟应两人却全然无惧。

一是两人在众生镜同邪物厮杀了五六年,知晓邪物一切弱点,身随心动,直接便将邪物灭了。

二是钟应的火焰,正好克制邪物,焚烧邪物,而君不意纯净而生机勃勃的力量,足以和濯尘珠的净化相提并论。

三是两人配合默契,修为早已非同日而语。

四是钟应知道路线,而如深渊之主一般的可怕存在被封印在陆离枪中

“就是前面”钟应眉眼闪过一抹喜色,“我们要落地了”

言罢,钟应再无顾忌,将力量注入灭却枪中,枪尖嗡鸣,似乎在咆哮,钟应疾刺而去。

正前方的邪物突然不动了,后头的邪物挤上来,却突然发现,前头的邪物全部化成了齑粉。

君不意收起山河卷,提笔在空中点了几下,轻描淡写间便将漏网的邪物灭去。

两人再度穿过了一层什么,脚尖终于踏到了坚实的土地。

君不意回眸,便见邪物根本不敢靠近屏障,只敢在外头一阵阵嘶吼,颇有几分色厉内荏的意味。

“它们进不来”顿了顿,君不意推测,“还是不敢进来”

“不敢。”钟应双手环胸,“我当年哪里有现在的修为啊,被邪物追的像条丧家之犬,运气好掉进了这里,捡回了一条命。后来我养好了身体后,偷袭抓进来一只邪物,那只邪物没多久,就化为尘土了。”

君不意抬手,指尖捏住濯尘珠,借着微弱的光芒打量四方。

入目是一块荒土,并没有那种阴冷古怪的邪气

君不意心下微动,深渊没有光,不仅仅是因为地势,更是因为那些黑雾吞噬了所有的光,那么这里

“这里有光。”钟应出声,手指头打了个响指,数簇红色的火焰便自两人身边升腾而起,如同悬浮的油灯,将周边空间点亮。

这里的确是一块悬浮于半空的荒地,泥土干燥开裂,没有任何值得一看之物。

可是,在君不意眼里,这块地方已足够奇妙,毕竟这是他们踏入深渊以来,遇到的第一块、也可能是唯一一块净土。

“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钟应拉过君不意的衣袖,凭借着记忆,向着一处而去。

净土外围,只是一块普通的土地,土壤中甚至没有一丁点灵气,然而越往里头走,空气便越纯净。

脚步一顿,钟应停下,君不意顺着钟应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具尸体。

尸体的血肉早已消失,只剩下一具骨头,生前似乎经历了一场激战,作为落败方,骨头成了粉粹,零零散散堆在地面上,唯有头骨还算完整。

然而,这具尸体的骨头是金色的,纯净无暇的金色,似朝阳,似佛光,隐约沾染了一丝禅意。

“这具尸骸的主人应该是个佛修,头骨里有一颗舍利子,便是那颗舍利子净化了邪气,形成了这深渊里唯一的安全地。”钟应解释,“这位前辈是我的恩人。”

钟应上前一步,朝着尸骨的方向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