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伯母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霄后神色认真。当然,她最初对钟应的关注,源自于君不意。
意儿第一次喜欢的人,她这个做母后的,自然要好好对待。
真正摸清楚了钟应的脾气性子后,霄后便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这孩子了。
喂了火凤凰后,霄后代替君不意,领着两人在太子殿游玩闲逛。从日头正盛,一直闲玩到黄昏时分。
钟应瞧了眼天际炫丽的晚霞,忍不住想,往常这个时候,君不意已经回来了。
然而,今日的君不意似乎格外的忙,忙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钟应正要收回目光,眼角余光却暼到了一道身影,不由顿住,随后猛的转身。
映衬晚霞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水光潋滟,远方踉踉跄跄走来一翠羽华裳的女子。那女子行至石桥上时,双手痛苦的捂住脸颊,直接从石桥上翻了下去,噗通一声,坠入水中,连挣扎都没有,便直接沉了下去。
——是惊鸿夫人!
而惊鸿夫人是个凡人!
下一刻,钟应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直接跃入了水中。
君九思刚刚在跟霄后撒娇,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一幕,看见钟应跳入水中,惊讶极了“他这是干什么?闲的没事干泡泡凉水?”
霄后未语,唇角淡淡的笑容消失了,抬着头,如冰雪似得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宫阙上。
目光并无怨恨,也无冰寒,只是格外的淡。
君九思也看到了这座宫阙,脸色立刻黑了“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晦气。”他拉了拉霄后的衣角,“娘亲,这边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走吧。”
“先等等。”霄后缓缓开口。
水流滚动,水面破开,随着哗啦一声,钟应拖着一个女子上了岸。
两人的长发衣袂全部湿了,水珠子一连串的滴落,在地板上蜿蜒出一小块水洼来。
钟应想去探探惊鸿夫人的情况,手心就被一口咬住,咬他手掌的人用了吃奶的劲,牙齿咬破了钟应掌心,瞬间血流而下。
钟应吃痛,差点儿一巴掌将人拍出去,想到这是君不意的母亲,才强行忍住。
回首,目光落在惊鸿夫人身上时,钟应微微睁大眸子,愣在原地。
惊鸿夫人浑身是水,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面容再无初见时的美艳惑人,白皙无暇的皮肤上爬满了恶鬼似得魔纹,神色狰狞痛苦,咬着钟应手心时,血珠子沾上了眼睛上……
像是从水底爬出的厉鬼!
“啊!”君九思倒抽一口凉气,惊的声音都破了音。
“天啦!娘、娘亲,她……”君九思回头,结结巴巴,一句话还没说完,后颈一痛,瞬间翻白眼晕了过去。
打晕君九思的是霄后,霄后收回了手,声音肃穆“应儿,打晕她!”
钟应回神,抽出了自己的手,掌心多出几个牙齿印,还在淌血。
惊鸿夫人没了咬着的东西,一边哀嚎一边在地上打滚,涂着精致丹蔻的手指在地板上抓,指甲断开,溢出血液,在地面挠出不少血印子。
十指连心,本该钻心之痛。可是惊鸿夫人似乎面临着更大的痛楚,根本顾不上这些,只能靠着自残发泄。
钟应念着她是凡人,控制了力道,击中了惊鸿夫人的后颈。
本该能打晕一壮年男子的力道却对惊鸿夫人毫不管用,惊鸿夫人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冲击耳膜。
钟应不再留手,一掌劈下,惊鸿夫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身体僵住,随后失力,陷入昏迷。
“带她进去。”霄后将君九思交给了侍从,推开了殿门,简短说道。
钟应嗯了一声,随着霄后的步伐,踏入宫阙中。
宫阙中一个宫女侍从都没有,空荡的可怕。
钟应将浑身湿漉漉又血淋淋的惊鸿夫人安置在床榻上。霄后为惊鸿夫人治疗时,钟应便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
除了面容上的魔纹,钟应看到惊鸿夫人手臂上也有,他怀疑惊鸿夫人浑身都是这般魔纹,她的痛苦便是魔纹带给她的。
而钟应见过相似的魔纹,在君不意身上……
只不过,比起惊鸿夫人皮肤上那密集、丑陋的魔纹,君不意身上的魔纹却多了几分妖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应眯了眯眼,便是他再如何粗枝大叶,也明白了一件事。
这些魔纹并非偶然,也非装饰,怕是隐藏着不少秘密。
随后,钟应想起不少事来。
星辰台初见,十五岁的赤丹太子无力躲开滚下台阶的自己,之后昏迷了七天七夜。
丙字叁号院中,那个大雪夜,君不意蜷缩在阴影中,那脆弱又无助模样。
紫藤花架下,君不意趴在石桌上,额头滚烫,陷入高烧。
……
这四年来,君不意时不时的虚弱,根源是不是身体中的魔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