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重整衣装,归正神态,他们按着平级高低,将手端在小腹上,排成两列依次进入。
里面不止太后一人,还有陛下,侍立的一宫婢深目高额,向来就是陛下刚册的女官,那位漠北公主乌云其木格了。
不少人偷偷打眼去瞧,也看不出她与大乾人有什么分明的区别来,只是五官立体了些,唇瓣更鲜艳了些。
这与说她有晶蓝的眼睛、比宣纸还白的皮肤、比龙袍还黄的头发的传言大相径庭。
他们有些失望,陛下就是与这样一个地坤在宫里厮混
苏容婳轻轻咳嗽,道:“诸位夫人公子辛苦,朕日理万机,无法时时尽孝父后膝下,如今有你们,父后心开了,朕也放心。”
那些人同一时刻绽开差不多少的固笑,刚欲说些什么,外头的宫监就颤着嗓子,尖锐的叫声打断他们。
“陛下,齐地急报——”
叫喊声揪心,像是一只猫儿,伸出利爪将美人面胡乱抓破了。
苏容婳端着茶盏润嗓的手也滞住,她愣住了,往日战事无论胜与否都是送往内阁与御书房,从来没有直接送到她眼前的例子。
事出反常必有因,难道是蒲四维战败了
她挥袖让众人退下,然后让宫监入内高声念折子。
“齐军回环夹攻,掠夺辎重大营,又破鲁中、临淄等六城。中军将领马钰、黄德斌、淮阴侯世女蒲若斐等人被俘……”
上好雨过青花瓷的官窑盏被跌落摔碎,碎瓷扎上倒跪的膝盖,茶水也晕染了绣着游龙戏凤图样的地毯。
失态的那一刻,苏容婳莫名想起一桩陈年的旧事,当初皇祖父立嗣,他的孩子无不能征善战,其中以父皇和齐王叔最为出彩,可皇祖父选择了父皇,后来他说,齐王克事,无不赶尽杀绝,非慈悲之明主。
赶尽杀绝,齐王暴虐,赶尽杀绝。
“陛下,陛下,醒醒,来人,叫御医!”
是谁的声音
投降仪式很简陋,城门大开,吃得滚肚圆的士兵将武器用车子推到城门旁堆着。
所有士兵没了武器,零散的在城楼下站了,穿着一身的甲衣没脱,为了遮羞。
流民依旧叫他回去,只是他们两手空空来了,回去时的粮袋里装上了马肉和大米。
蒲若斐道自己不是临淄父母官,在哪里投降都是一样,于是武将们弄了个香案,找不到祭品就放了几个馒头上去,到了那天一起抬出城。
她到底是怕齐军言而无信,对降兵大开杀戒,就提前安排暗卫将身强力健的士兵安排在各个城门口,若一有变故,就趁乱逃出去,能少一个泉下幽魂就少一个。
齐军除了一支两千人的队伍,打头的将领竟然是周廉。
她是这次的受降官,看来是颇受齐王宠信。在接过蒲若斐呈上的兵印后,她笑道:“世女审视时度,投靠我大王,这很好。恐怕世女不知道,临淄早就是一座孤城了,就是开始时你们弃城跑,也跑不出我齐军的天罗地网。”
蒲若斐面上并没有她期待的沮丧恐怖神色,而是平淡道:“败军之将,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廉道:“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说的恐怕就是世女这般人物,走吧,大王还在等你。”
蒲若斐道:“齐王也在军中”
“不错。”
除了蒲若斐,跟在她身边的是职位高的将军和所剩无几的残军。蒲德和方琉也穿着甲衣,护在蒲若斐身旁。
当他们走到城前的空旷之处时,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一声哨响,那两千精兵手起刀落,将手无寸铁的士兵给杀了个干净。
惨叫声连篇,将官虽无事,但血是真切的喷在了脸上,他们缩退到一起。
事情发生的过猛,连蒲若斐都像是在梦中。她扯住周廉领子,质问道:“怎么回事,投降的契约如何讲的,只要我们放下武器,你们就要留士兵们的性命,现在又不作数了!”
周廉笑道:“世女自身难保,还要想着这些人有些话,世女对我们大王说去吧,廉也做不了主。”
她低声道:“你们杀了这么多齐人,大王能饶过你们不仅这些人,城里的所有人,都要为齐军战死的英魂陪葬!”
蒲若斐没想到他会如此出尔反尔,冷对道:“你先看你能活几时。”
“别啊,世女,”周廉覆上她的手,道:“你身后的这批人,可都靠着你活命呢。”
最后,她发觉自己的朱红圆领子被越攥越紧。
蒲若斐不留情,周廉的呼吸也不通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尚明德肚子里是明清的孩子
世女一开始不投降想为蒲四维的军队拖延到活命的时间,后来投降是为了满城百姓的性命,可惜齐军出尔反尔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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