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1 / 2)

恋恋浮城 蓬莱客 7164 字 26天前

白锦绣在房间里等了又等,始终等不到父亲叫自己过去, 看了眼时间,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实在按捺不住,轻手轻脚地出来, 走到书房外, 停在了门口。

书房的门虚掩着, 有灯光透出来, 父亲应该还在里头。

白锦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叩了叩门, 推开,探头进去, 看见父亲戴着副老花镜, 坐在落地台灯下面看书。

“爹,你还没休息啊”

她走了进去,停在桌边,佯装帮着收拾散在桌上的几册书本。

白成山瞟了眼西洋钟:“你哥应该快回了,我再等等。不早了, 你前两天受惊不小,去睡吧。”

白锦绣说:“我白天睡太多, 现在睡不着。”

她走到了父亲的身后, 伸手帮他捶背,一边捶,一边随口似地说:“爹, 晚上听阿宣讲,你后来又留了聂载沉,说什么啊”

白成山抬头看了眼女儿,略一迟疑,摘下老花镜,把书也放在了一旁。

“绣绣,你老实和爹讲,你对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白锦绣心微微一跳:“什么什么想法我对他会有什么想法爹你这么问,什么意思”

“绣绣,你也不算小了,当初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了你大哥。这两年爹也没问过你,你的心里头,到底有没有人”

白锦绣立刻摇头:“什么人没人!我谁都不想嫁!我就想陪在爹身边过一辈子!”

白成山笑了,打量着女儿。

白锦绣被父亲看得有点心虚。

“爹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

白成山摇了摇头。

“傻丫头,哪有女儿陪爹过一辈子的道理你还小,爹已经老了,再过几年等爹走了,留下你一个人,爹怎么放心”

白锦绣咬了咬唇,正要说话,白成山摆了摆手。

“你刚才既然问起,爹也就不瞒你。爹是看中了聂载沉这个年轻人,有本事,人品也靠得住,他要是做了我们白家女婿,你的后半辈子,爹也就放心了。正好这回他又舍命救了你,晚上爹留下了他,就是和他说这个……”

白成山停了一下。

白锦绣紧张得握拳的手心都有点发汗了,生气似的轻轻捶了下父亲的的肩。

“爹你怎么这样!我都说了,我才不要嫁他呢!”

“本来呢,爹以为你们互有好感,年岁又相当,是桩天成的好姻缘。没想到是个误会,我多想了。罢了,往后不提了。”

白锦绣的心咚地一跳,迟疑了下,问道:“爹,你说误会是什么意思”

“他这回奋不顾身救你,爹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所以今晚才贸然开了这个口。没想到是个误会。他从古城回广州后,不是很快就被升为标统了吗他以为是爹在你舅舅面前替他要的这个位子,存了报恩之心,见你情况危急,这才全力救助……”

白锦绣捶背的手停住了,片刻后,慢慢地道:“爹,你是说,他拒绝了爹你的好意”

白成山点头,又摇头。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婚姻之事非同小可。有人想做我白成山的女婿,自然也就有人不想。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是难能可贵……”

父亲后头还说了些什么,白锦绣已经听不进去了。

白成山感到身后的女儿有些异样,再次转头,见她站着一动不动,迟疑了下,道:“绣绣,你难过了”

白锦绣一下回过神,继续替父亲捶肩,满不在乎地道:“怎么可能爹你在说什么呢!这样最好不过了!我本来就和爹你说过的,我才不要嫁给他那样的人呢!爹你就不该开口提这个的,无端端叫人轻看了咱们,还以为是我们倒贴着要求他呢!”

白成山注视着自己的女儿,没有说话。

“爹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白成山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再说什么了,只柔声道:“你这回受惊不小,医生要你好好休息的,这么晚了,你不必陪爹了,去睡觉吧。”

“好,那我先回房了。等大哥回来,爹你也早些去睡。”

白锦绣笑着和父亲道了晚安,走出书房。

白成山想起女儿刚才强作笑颜的样子,出神。

凤台筑了,弄玉也是有心,可惜萧郎无意。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有什么办法之所以告诉女儿实情,也是看出那个姓聂的年轻人拒意是真。既然没有余地,不如趁早让女儿知道,断了念头,省得再存什么心思。

真要怪,就只怪自己宠坏了女儿的脾气,没把她培养成世上男子所喜爱的淑静婉惠的那种女子。

现在后悔也是晚了。

白成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

白锦绣一出书房,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人趴在床上,脸压在了枕头里,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快步走到桌边,打开放在上头的一只箱子,一阵乱翻,很快翻出一张画稿。

她盯着画上那个年轻男子的半身像,看了一会儿,一咬牙,想撕掉。纸才破了道口子,手又停住了。来来回回了好几次,终于还是下不了手,一阵心烦意乱,把画稿丢回箱子里,转身回去,又趴在了床上,开始闷头睡觉。

张琬琰这会儿也没休息,一直等到丈夫在外应酬归来,见过了公爹的面,夫妇回到房间。

张琬琰帮丈夫挂着脱下的外衣,开口就问:“晚上爹留聂载沉说话了,肯定是那事。怎么样,刚才你见爹的时候,爹有没说起”

“爹真的对聂载沉提了他答应了吧”张琬琰有点紧张。

白镜堂摇了摇头:“爹倒是提了,但事没成。聂载沉他不愿意。”

张琬琰一愣,先是松了口气,跟着又有点不快:“他竟然不愿意他是看不上我们白家,还是看不上绣绣他对绣绣没意思的话,昨天做什么舍了命地去救人”

白镜堂道:“一码归一码,你别那么激动!爹也是误会了,问了才知道的。聂载沉古城回来后,不是提拔做了标统吗,他以为是爹在舅舅面前给他要的这个位子,昨天才出手救人的。”

张琬琰又愣了一下,嘀咕道:“也算他有自知之明。说真的,晚上我一直担心,怕爹真就这样把绣绣嫁了。也不是说他不好,就是觉得他配不上……”

“你别管,绣绣的事,有爹做主!”白镜堂打断了妻子的话。

“我就说说也不行话说回来,我实在没想到顾公子会失手,这回差点害了我们绣绣!你白天代爹去顾家拜谢,固然是礼数所需,但这回要是没聂载沉,后果真的不堪设想。顾家那边怎么说”

“说什么人家儿子都受伤了!自然是我们欠情。还好西医替他取出了子弹,手术顺利,没大碍。”

白镜堂看向张琬琰,哼了一声。

“顾公子不是省油的灯,你往后给我小心着点!爹是不可能把绣绣嫁进顾家的!”

张琬琰抱怨:“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也是为了咱们家着想吗我以后不管了还不行!”

白镜堂在外头忙了一天,又倦又乏,不想听妻子再在耳边抱怨,皱眉道:“我累了,睡了!”

“晚上你喝了不少酒吧赶紧坐下来。我给你备了醒酒汤了,还煲了参须红枣乌鸡汤,煲了一下午,很是清口……”

“不吃了,叫人送水来吧!”

张琬琰只好作罢。丈夫沐浴时,她出去看儿子。阿宣已经呼呼大睡了。她回房,见丈夫靠在床头在看书,便也脱衣上床,躺到了他边上,轻轻靠了些过去。

过了一会儿,丈夫始终一动不动,她推了推他胳膊。

“什么事”白镜堂眼睛依旧看着书,漫不经心地问。

“你最近有没有再见到过那个柳氏”

“谁”白镜堂一愣,转过脸。

“就那个姓柳的小寡妇!住十八浦的!我先前在古城的时候,听说你和她见了面”

“怎么样,见了面,是不是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君若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啊”

张琬琰虽出身商家,但从小也是正儿八经进过学的。这事在心里像根刺已经扎了好些天了,现在实在忍不住,终于说了出来,跟着又讽刺了一句。

白镜堂大怒,大少爷的脾气一上来,“啪”的一下,把手中的书给甩到了地上。

“不就在街上遇到,说了几句吗大半夜的你想干什么”

张琬琰不甘示弱,跟着坐了起来。

“你心里没鬼,这么激动干什么嘴上说得好听!上月底账房找我对账,我们屋里有笔一千两的支出,走的是私账!我没用,自然就是你用了!你给我说,这笔钱你拿去干什么了”

白镜堂一顿,声音放轻了些:“她现在和她兄嫂同住十八浦,她兄弟经营布店,从前抵押了出去,现在抵押到期,一时凑不齐钱,要是被钱庄收了,往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只是借她暂用而已,等周转过来,钱就会还!”

“你放心,她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好啊!我就知道!你们现在是不得了了!”

张琬琰哪里还听得进,愤怒不已,抓起枕头就朝丈夫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白镜堂,你怎么不干脆休了我,把她抬进来做你们白家的媳妇!”

“你疯了!”

白镜堂气得从床上跳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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