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纵终于从警局脱身回到季宅的时候, 季恒正在浇花。
最近这段时间他忽然开始修身养性起来,又是养花, 又是养鱼,偶尔还会自己跟自己下棋,一坐就是一天。
“回来了。”季恒头也不回道。
“嗯。”薛纵脱下外套,随手交由佣人拿走。
他单手抵了抵眼镜,神色从容地走到季恒旁边,看他浇花, 看了会儿忽地伸手握住季恒手腕,微用力往旁边拉,“换一盆吧,再浇就要烂根了。”
“你还懂养花”
季恒牵了牵唇角, 果真换了一盆浇,“见到人了他怎么样”
薛纵笑笑“他有什么好提的。”
“提,当然得提。”
季恒垂眸, 深沉的目光藏在微垂的眼帘之后,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逼人, “他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情了吗”
薛纵眼睫轻眨, 没有吭声。
季恒看着花盆里多到溢出的水, 继续道“知道他最好的朋友会来做我证婚人吗”
“知道”他放下水壶, 转身盯着薛纵的眼睛,两人距离极近, 能清晰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他低低地说, “知道我怀孕了吗”
薛纵, 婚礼,孩子。
谢雨星最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他尽数拥有。
“他知道养大他的小姨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知道他班上的同学也都被我邀请了吗”
不止谢雨星唯一的朋友季屿,还有他的亲人、他的同学也被他全部邀请来参加他的婚礼。
他的男人,亲人,朋友,全部站在了自己身后。
而他,只有空荡的铁牢作伴。
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挑,兴奋感从大脑蔓延到四肢百骸。
季恒咧起唇,眼睛发亮地看着薛纵,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痛楚,看出难过,看出纠结,可不管他怎么看,薛纵都是那副亘古不变的得体笑颜。
他从前觉得这样的aha很酷。
不管遇到什么都能露出风轻云淡的微笑,又帅又有高人的派头,他的父亲也是这样,谈笑间便能让对家消失,实在有魅力极了。
所以薛纵的笑他也一直爱极。
可现在
他忽然不那么喜欢了。
薛纵笑着抬了抬手,无名指上面的钻戒闪耀夺目“这么大的钻石,他想不知道都难。”
季恒不动声色道“别的呢别的他知道了吗”
“那里并不适合说这些,有警官从头到尾盯着我们,他们问,我和他回答,仅此而已。”薛纵淡定回道。
季恒轻啊了声,盯着薛纵看了半晌才点点头“下次去记得把这些告诉他。”
薛纵失笑“下次我想最好还是不要有下次比较好。”
从那天出事到现在,他已经被警方传唤了好几轮,虽然每次都顺利脱身,但到底麻烦得很,也很耽误事。
季恒不以为意,他仿佛没听到薛纵说的话似的踮起脚,薄唇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我再多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
“下次一定记得告诉他。”他说,“他不高兴,我就开心了。”
薛纵忽地垂眸,反光的镜片遮住了他的眼神。
他神色难辨地伸手揽上季恒的腰,宠溺似的叹了声气“只要你开心就好。”
“宋呈一直跟我说要当小宇宙的干妈。”
季屿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在啃苹果。
小宇宙坐在他旁边的宝宝椅里,勺子和手一块使,把一碗果泥吃得到处都是,小脸看着就黏哒哒的,吃完肯定得洗个澡。
贺宙没他俩那么悠哉,他从早上开始就忙出忙进,又是盯着人搬东西,又亲自指挥,让他们把东西放到该放的位置。
自从得知二胎可能提早出生,他就着手布置起了可供“水下分娩”的产房,这种生产方式能让孕妇的痛楚减少许多,也能更快地结束产程。
“跟你说话呢。”季屿又道。
贺宙这才扭头看他“他认真的”
季屿点头。
贺宙想也不想道“先糊弄过去吧,等小宇宙能跟正常孩子一样出门社交再说。”
“行,我也这个意思。”
季屿低下头,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对了,我拿到季恒送来的请柬了。”
婚礼是一定要去的,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就过去,否则就成了送人头。
他们不仅把这件事反馈给了贺雄,还告诉了目前龙城主事的梁叔,无论季恒安的什么心思,他们都必须保证自身的安全。
而且他们俩虽然请假在家,一个专心待产,一个专注陪产,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管。
谢雨星那边季屿一直有关注,他本以为谢雨星已经彻底对薛纵死心,要把他拉下地狱,却不想,他的证据都不痛不痒,能让薛纵被警方叫去配合调查,却又不能给他戴上手铐。
薛纵和季恒婚期在即,薛纵这个新郎官却一次次地在牢中和旧爱碰面。
表面非常正经,细想想,又耐人寻味。
而季远生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