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大汉华章(84)(1 / 2)

最后刘发的举动被闻香而来的几个兄长们齐齐镇压了。大家都表示他们现在就对锅子里头的东西感兴趣, 既然这罐子里头是臭的, 赶紧拿开拿开, 放远一点不要倒胃口。

在兄长们的连番催促下, 夏安然不得不开锅分食。

在场众人一人一个鸡蛋,豆腐干不够吃,一人就只能吃半块,到场的皇子们极有默契地悄悄偷吃, 没有一个人去告诉不在此处的其他兄弟, 非常没有兄弟情义。

在等着哥哥给他剥壳的时候,刘彘忽然问道“阿兄,为什么鸡蛋要先敲碎?”

夏安然边给人剥壳边警惕地看着看起来想要抢蛋吃的兄长们, 是以答得有些漫不经心,“为了入味呀。”

“那……”十万个为什么歪歪头, “那为什么不直接把壳剥干净了再下锅?”

小国王非常干脆地说“全都剥干净了就不好看了!”

说着他将手中一个带着高级冰裂纹的鸡蛋放到了刘小猪的碗里头,刘彘低头看看碗里那个白褐色蛋白上还带着一块一块纹路的鸡子,又看看没有被剥开之前的鸡蛋,拿起来一口咬了下去, 表情特别深沉。

居然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吗……

被哥哥教得已经见什么都要进行一番案例分析的刘小猪感觉心里头有些空落落的, 他准备到时候拿这个问题去问老爹。

父皇也一定会想多哒!

卤鸡蛋一入口, 蛋白上就缠绕着一股子清淡又绵密的卤香,各种香料交汇而成的复合味道让人一口都吃不出来其中到底有哪些成分。

最美妙的是, 熬煮到黏稠的酱汁会挂在鸡蛋壳上, 如果用手指拨弄的话, 手指头上会立刻染上一层浓稠的香味。

这味道吃起来比鸡蛋本身还要诱人啊!好想舔一口……但, 但似乎有些丢脸啊……

别的皇子还在纠结这个舔与不舔的问题的时候,没有这项苦恼的刘彘已经一口咬了下去。刘彘嘴巴小,还在努力嚼蛋白,别的少年郎嘴大,一口咬掉了半个,就见黄色的蛋黄部分此时也染上了一层褐色,只除了最中心的一点点还是嫩黄色。

此时温度尚未完全冷却,鸡蛋黄入口迅速沙化,带着温度和这股子浓香霸道地充盈了整个口腔。

极其的蛮横和不讲道理。

夏安然偏头看了看窦皖手里头的蛋,评价道“吃早了,应该放凉了再浸一会,这样更入味。”

刘家几个大兄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国王这一锅鸡蛋为他换来了好几笔大订单,当哥哥们的矜持地表示,虽然他们实际没有吃到弟弟口中的“酱油”,但他们对弟弟有信心,要支持弟弟的生意而已。

小国王斜睨这些口不对心并且试图再捞鸡蛋的哥哥们,快速捧着锅,让弟弟端着火炉一溜烟就跑了。

这个低配版五香茶叶蛋没有茶叶,是他准备明天春游的零食。

明天,大汉朝皇室要进行藩王朝见的最后一项活动——上林苑狩猎。等这项活动结束了,大家就能各回各家了。

上林苑狩猎本身是一个正常的社交活动,说白了就是皇帝美滋滋地将自己漂亮的园林展示给你们看,但是因为皇帝和诸侯王的关系紧张,狩猎便带上了政治意味。

景帝身体不好这事虽然百般隐瞒,但朝中探子众多,家贼最是难防,消息自然难免会泄露,这次狩猎也是为了证明景帝的身体没问题。

焦点都在皇帝和藩王们身上,对于夏安然这些小皇子来说……还真是春游没错了。

春天在后世很多朝代都是休猎期,因为春天是小动物们恋爱的季节,现在痛下下手不利于动物们繁殖,但这是在城市包围树林的后世。

而在如今,还是猛兽遍地走、豺狼多过狗的时代。

这一点,从小国王一行居然能够在国都外大道边被野猪袭击就能看出来了。

这时代不要说禁止春秋狩猎了,官方还鼓励有能耐的猎户一年四季都上山狩猎呢。如果有特别能打猎的壮士还可以借此进入公务员编制,普通猎户也能够根据牲畜的尸体去官府领钱,奖励很是可观。

因此做个猎手很是吃香,就连窦婴李广都曾经有过被免职后就没事上山抓个猛兽换酒喝的经历。

而且,一年四季中春季的野兽最为凶暴,春天食物最少,它们又要在一个物资匮乏的时代收拾出一车聘礼,要谁谁都暴躁。但汉人们就喜欢这时候和人家玩肉体的碰撞,正面杠,谁怂谁做食物。

总之,彪悍的大汉,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但尽管如此,和只能拉一石或者两石弓的小皇子们是没什么关系的。按照他们的实力,也就是能射射野兔松鼠雀鸟什么的,指望他们狩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对于后宫的女人们来说,春猎也是一次出行游玩活动,这一天宫里头的公主娘娘们也会一同跟出宫去玩耍。所以夏安然一早就做好准备,到时候他和刘小猪就露个面,意思意思一下,然后就蹭去老太后身边。

这倒不是他害怕狩猎什么的,而是……咳,三位小皇子在入长安城前狩猎野猪群的事迹已经传开,再加上夏安然还得了个老父亲送的琴,总之,最近他不宜过于高调。

这次狩猎时候要出风头就让兄长们去吧!

虽然这么说,夏安然准备到时候把身边的程武、窦皖等人都放出去,这样的狩猎活动也是表现自己的好机会,留在他的中山国对于武将来说终究是大材小用,能借此机会在帝王面前刷个脸也是很不错的选择。万一刘启决议启用年轻人,不就是个机会。

作为春游时候,便携携带,美味饱腹的茶叶蛋最方便了,在夏安然小时候,这和方肉、火腿并称小朋友春游饱腹三大宝,具体带哪个就看家里的家长有空侍弄哪个啦。

但现在这唯一的宝被蝗虫们扫荡后已经所剩无几,本来只是想要做一个广告的夏安然万万没想到哥哥们居然那么凶残。

夏安然数了数汁水里头剩余的鸡蛋数目,觉得实在不太够,干脆让匠人用这底料又烹了些鸡蛋出来。

反正香料越熬越香,除了没有了酱油也没有了酱故而颜色有些浅之外,味道应该没多大差异,能吃饱就行,管不了那么多。

夏安然一贯是嗅觉动物,味觉……他本人其实不太灵敏,咳。

然而他虽然一心想要低调的计划,却因为一只闪光生物的靠近而彻底破产。

这只闪光生物姓陈名娇。

她父亲是堂邑侯陈午,母亲是窦长公主,她可以说天生就是金娇玉贵,再加上长公主没有再生育,陈娇自然也就成了她唯一的掌上明珠。

刘启和窦老太后也格外疼宠她,可以说在宫里头即将是真正的公主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

陈娇今天是跟着父母一起来的。窦太后不在,长公主便也能有自己的时间,她一到这儿就立刻上马扬鞭,将儿子女儿全数丢给了晚走一步的陈午。

陈午也要跟着帝王狩猎,儿子他倒是能带着走,但是花朵一样的闺女就不行了。于是,他哭笑不得地将女儿托付给了刚巧路过的中山王,拜托中山王将女儿送到宫妃们所在处,请那边的妃子们照顾一下。

虽说身份有别,但实际上陈午是夏安然的姑父,陈娇亦是他的姑表妹,这样拜托一下也没什么。夏安然很好脾气地应了。

本来他也是要去那个方向,虽然窦太后没来让他的计划生出了点小变数,但是他还可以去找亲妈。

但是陈娇小姑娘在她父亲面前乖乖巧巧的,等陈午一走开立刻就露出了古灵精怪的一面,她先是对夏安然认认真真地介绍了自己,然后就特别认真地问道“阿母说,娇娇的娃娃是胜表哥送的,是吗?”

“是呀。”夏安然现在要带着两个娃自然不好骑马,于是他左手一个刘小彘,右手一个陈阿娇,边向着营地走边回答小姑娘的问题,“娇娇喜欢娃娃吗?”

“喜欢的!”小姑娘认认真真点头,“娇娇每天都让娃娃陪娇娇一起睡。”

呃……小国王想了下那娃娃的硬度,又看看娇娇姑娘这小身板,小心问道“娃娃睡在哪里呀?”

“阿母有给娃娃做了一个小床。”陈娇心情很好地回答道,“阿兄,阿母说你那边还有很多很多的娃娃,娇娇听话的话就能去看娃娃,是吗?”

很显然,刘嫖女士将自己侄子当做了哄骗女儿的挡箭牌。毕竟那时候小国王远在天边,女儿也没法跑去求证,所以,刘嫖编起瞎话来毫无压力。

陈娇估摸着这一年没少被亲妈忽悠,刘嫖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就抛诸脑后了,万万想不到女儿会有将这事曝光的一天,是以完全没想到要先和侄子统一口径。

夏安然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就点点头说道“那娇娇最近听话吗?”

陈阿娇叹了口气,特别惆怅地说道“娇娇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听话了,但是大人们总是在一些很奇怪的地方生气,所以娇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话。”

她的话立刻引起了刘小猪的共鸣,刘彘也跟着叹了口气“没错,大人们真是太难懂了。”

作为大人的一员,并且绝对是被刘彘所针对的夏安然头顶一片省略号。

不,我觉得你们豆丁一族才是最难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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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孩似乎在这一瞬间才意识到了对方的存在,在一路走回营地的路上,二人隔着夏安然很快就聊得热络起来。

夏安然接到陈娇的地方距离女子们下榻的营地不远,不过走了一盏茶便到,既然到了安全地方,他便松开了两个小孩让侍者将人接过去。

王美人和贾夫人二人如今关系正好,本来正坐在软席上吹着凉风欣赏风景,见孩子们过来了忙招招手。

夏安然同两位娘娘问好后乖巧坐下。

“怎的不多玩会?”贾夫人边问便往他手里塞了个果子,是个小梨。

夏安然探头看看,他还没看到果盘就被贾夫人戳着额头按回去了,“娘还有呢,你就吃吧。”

于是他咔擦咔擦连咬三口,然后一口的脆梨十分满足地咀嚼开来。见状王美人夸道,“胜儿真是个好孩子,彘儿就皮多啦!”

她远远瞧见刘彘被人服侍着洗好了手脸然后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便笑着道“彘儿要和哥哥学习呀。”

刘小猪隔得远,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听王美人这般说,他几乎是不带一丝犹豫地就举起了手,“彘儿要跟哥哥学!”

“哎哟!”他这一出倒是逗乐了两位妇女,两人掩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又见阿娇也清洗完毕走了过来,贾夫人便问了一句,“阿娇怎的和你们一起?”

梨子不大,夏安然几口就吃完了,现在正在侍女端来的水盆中洗手,闻言随口答道“路上遇到了堂邑侯,言说姑母去狩猎了,把孩子们都丢给了他。”

哎~

关于自家小姑子的事,两位夫人自然都不好多说。

姑嫂关系的敏感程度可绝不亚于婆媳问题。两个女人都极为和蔼地招呼陈娇过来坐下吃果子。

女人们一动,夏安然就看到了被用来镇压草席的一个坐卧下来的金灿灿豹子席镇,便没忍住拿起来看。

东西一入手他就感觉手腕一沉,这东西看着精巧至极,实际上却有四五斤重,这重量着实有些不太科学。这只豹子盘踞而坐,两个眼睛是用红玛瑙做的,身上的皮毛图案都是鎏金所做,特别的威武。

但随着他将席镇拿开,那半边立刻就卷起一大片,闹得贾夫人立刻让他坐过去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