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强, 追击的藤原已经急的难以隐置身形了, 迫切的想要抓住陆骁,从他嘴里抠出周延是卧底的结论。

“追!”藤原一声令下, “谁先追到那小子,我报告给大佐论功行赏!”

得到许诺的日军战士们大喊一声, 纷纷冲进小巷,陆骁此时也已经感觉到异常了, 压低雨伞,快步向前走去!

走到拐角处,他将堆在角落的柴火推倒, 稍微阻止了几秒敌军的脚步。

可尽管他走的很快, 一路设置障碍, 在左腿的拖累下还是被健全的敌军战士追上了。

更可怕的是,走到巷子尽头,他才发现前方竟然没有路。

他躲进死胡同了!

四个敌军战士见他没有退路, 嘿嘿笑着排成一排堵在他身后。

陆骁缓缓转过身, 藤原绕过战士, 走到他身前, 眼神残忍又贪婪,语调怪异:“继续跑啊,丧家之犬一样的支那猪!”

听到那个充满侮辱性的词语,陆晓眼睛葛地充血,轻轻扯了一下嘴角:“别光动嘴,一起上吧!”

战士们看着藤原, 藤原哼了一声,伸出两指,

向前轻轻一点。

四个人瞬间冲出去,一拥而上!

陆依然举着伞,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鬼子,用枪的时候有,肉搏的时候亦有,他根本没把这四个小喽啰放在眼里!

陆骁残疾的左腿立在原地没动,仅用一只胳和右腿打斗,出手之间游刃有余,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韵律感和奇异的和谐感,优美又不乏力量。

后期这场戏将会加入一段节奏感很强的音乐,钱导边看他的表演,边在脑子里放映那段音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吴老师一直跟到现在,为的是哪个动作在镜头里不好看随时调整。见钱导挺满意的,吴老师笑眯眯问:“他学的还可以?”

钱导也笑:“你教的好。”

说了这么两句话,摄像机里的陆骁已经把四个小喽啰解决了,好整以暇的理了理领口。

钱导赶紧喊“卡”,司渺停手向地上的四个群演鞠躬道歉。

“我们上了?”

没等钱导做出下一步指示,道具和化妆师异口同声问。

钱导被这俩人噎了两秒钟,瞪眼道:“过了,你们去吧。

这套班底是钱导一直在用的,跟了他这么多年,对演员表达的好坏与否和导演满意与否,化妆师和道具师都有一套独到的见解。

显然钱导挺满意,于是助理帮他们撑着伞,两人拿着血包和颜料跑进去,把血包塞进江城嘴里,往司渺脸上画了几道伤痕。

一切搞定之后,钱导看了眼雨势,安慰说:“天气太恶劣,咱们就先不休息了,大家克服下,早拍完早回棚。”

大家也都是这想法。况且工作人员待在搭好的遮雨棚下,演员们却是实打实淋雨的,人家娇生惯养的演员都没意见,他们还能说什么?

场记打板,下一镜从小喽啰满地打滚哀嚎,藤原见势头不好亲自上阵开始。

藤原抽出□□,狰狞一笑,大叫着向陆骁冲了过去。

陆骁预感到危机,收起雨伞,用伞柄挡下这一击。

藤原的段位比那四个小喽啰高很多,陆骁集中精力小心应对,一直不动的左腿也不得不动,呼吸渐渐粗重,接招越来越吃力。

身有残疾,到底比不过健康的藤原,四五招过后,陆骁被藤原击倒,压在地上。

“你跟周延是什么关系,”藤原恶狠狠道,“说实话,留你一条命。”

“我不知道周延是谁,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追我。”

藤原舌尖舔过刀锋,眯了眯眼:“你不怕死,支那猪?”

打了这么久,其实陆骁力气没剩多少了,可这三个字就像根刺一样,扎进血脉,让他本就粗重的呼吸更显急促。

陆骁没说话,忽然歪着头笑了一下。

在刚才的打斗中,陆骁脸上挂了彩,嘴角的血迹被雨水晕开,鲜红的颜色衬得这一笑邪气横生。

盯着摄像机的副导演脸红了,别说是女孩,连压在他身上的江城也晃了一秒神。

司渺看江城愣住,不想NG,猛地翻身将江城压在身下,高高举起拳头,狠狠落下!

他之前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用力,最后还是决定坚持演员的职业操守,该怎么打怎么打。

所以他落的过程挺狠的,但快接近江城脑袋时收了力气,是一个背对镜头的假动作。

“卡!”

钱导举手叫停,不满道:“藤原刚才发什么愣呢?还有陆骁,你怎么回事,敌人骂你是支那猪,你就这个反应?”

司渺自己也知道,刚才被江城发愣影响了,自己的表现同样不怎么好。

“抱歉钱导,”司渺伸出一根手指晃晃,“再来一次。”

钱导调整摄像头角度,无声同意。化妆师继续过来补妆,这镜从陆骁把藤原压在身下开始。

陆骁抹了把嘴角的血迹,一拳打下去!

“卡!”钱导再次叫停,“情绪浮在表面,不行!”

第三次:“卡,动作开合太大,不行!”

第四次:“卡,情绪又浮在表面了,不行!”

雨越下越大,随着钱导一次一次喊停,司渺越来越急。

不只是他和江城淋雨的问题,道具老师和化妆师一次一次往这边折腾,让他感觉特别内疚。

钱导叹了口气,看出这样下去没结果,无奈道:“全组休息二十分钟,小司,江城,你们跟我来。”

江城刚才在下面,镜头给不到他,跟着司渺NG了这么多次,脸臭的厉害,边甩头发上的水边拖拖拉拉随着司渺走。

钱导把他们带到遮雨棚的角落,斟酌了片刻,没训斥其中任何一个人,而是问了个问题:“你们谁知道,南京大屠杀伤亡人数是多少?”

司渺和江城不理解钱导的意思,一时间没答上来。

“三十万。”钱导吐出了一个数字。

提起国殇,司渺低下头表情凝重。随即钱导又问:“那你们知道抗日战争里,中方的伤亡人数是多少吗?”

“三......”司渺做功课时查过这段历史,这个数字他知道,此刻好像哽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钱导重复:“多少?”

司渺:“三、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