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那面的人这么一笑, 司渺刚刚攒起来的底气瞬间泄的一干二净,逞强道:“你、你笑什么?!”

“没什么,”季越东把猫捞回来,“你没错,错的是我。

“什么意思?”

季越东却没回答他的问题, 捏了捏猫的爪子。

司渺手一热。

“小朋友。”

司渺:“啊.......嗯?”

季越东缓声道:“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司渺点点头,他当然记得, 当初他靠这个要求换到一瓶古龙水来着。

“我希望......”季越东停了片刻,似是在思考什么,“如果某天, 你发现我在某事上对你有所隐瞒,能够原谅我。”

听到“隐瞒”俩字,司渺睫毛狠狠颤了一下, 但下一秒,他依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和他曾经的许诺没关系, 也不是他大度,他只是坚信,季东东即使对他隐瞒了什么, 也不会害他, 绝对不会。

在两人视频期间, 苗苗一直试图从手机屏幕上把司渺抠出来,季越东便时不时握住它的爪子,看的司渺手越来越热。

而提完要求之后,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终于恢复如常,在司渺再三强调不好好吃饭的危害后,季越东无奈承诺一定会规律饮食,两人这才挂断视频。

司渺躺在沙发上看着屏幕笑,视频时间33分,突破了他们视频时长的新高。

33分已经来了,133分、233分还会远吗?

他抱着手机幸福地打了两个滚,随即,除了视频时间之外,他在上面看到了两个未接来电。

因为手机不咋好使,他打电话的时候收不到微信,微信视频的时候接不到电话。还好给他打电话发视频的人不多,还没出现过几次撞车的现象。

这两通电话的电话号是一样的,是陌生号码,但打两遍想必是有事找他。

司渺便回拨过去,十几秒后那边响起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谁呀?”

“您好,”司渺礼貌打招呼,“二十分钟前您拨过我的电话。”

“哎呦......是渺渺吧,我是你黄阿姨,你等会啊,我把电话给你妈。”

黄阿姨是司渺村子的赤脚大夫,上次季越东受伤还是她帮忙包扎的。没等司渺奇怪,电话传到了司母手里。

司母:“渺渺,是妈妈。”

“妈,”司渺疑惑道,“你的手机呢,又坏了?”

“嗯呢,打不出去电话了,”司母越说声音越小,“渺渺,妈妈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平时怕影响儿子工作,司母很少主动给儿子打电话,都是司渺往家里打找她的。

现在她打了两通电话,说有事找他,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事。还好司母听起来除了虚弱点,不像病情恶化的样子,司渺不至于太担心。

甚至还顺便撤了个娇,“妈,我想吃你蒸的红薯了。”

以前说到这儿,司母都会骂他一句小馋猫,这次她却尴尬地笑了两声。

司渺察觉出母亲态度的变化,心头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妈,你要和我说的事情是什么?”

“渺渺......”司母犹豫了一阵儿,艰难开口,“你哥哥后天订婚、会亲家,你能不能......能不能带着儿婿回来一趟?”

什么???!!!

司渺先是搓搓耳朵,以确定自己听没听错。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潮水般涌来,司渺简直不敢相信,他哥哥竟然要定婚了!

因为家庭困难,加之司方性格木讷、工作不好,一直没有姑娘看得上他。老大年纪了,连个媳妇都娶不回来,村里的人嘴上不说,背地里可没少讲究司方和司家。

却没想到哥哥这么有本事,上次回去还没消息呢,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司渺当然高兴!

会亲家是他老家那边的习俗,订婚当天,男女双方的亲戚和算命先生坐在一张桌上,算出典礼的黄道吉日,男方把彩礼过给女方,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在会亲家时,为给自己家孩子争到更多话语权,大家都会选择把自家最有钱,身份地位最高的亲戚带着。

司家三代贫农,唯独司渺这么一个大学生、以及儿婿这么一个小老板最出息人,当然要带上他们。

“那我明晚抽空去买身好衣服,要正式些的!临出发之前再找造型师做个头发,他们手艺相当好!”

司渺雀跃道:“嗯......还有礼品!我买些H市和P城这边的特产带回去......不行,光买特产好像有点寒碜,我应该再拿点烟酒茶叶什么的......”

“呼......呼......”司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微微有些喘,捂着胸口等待母亲回应。

司母却迟迟没回应,电话那端一直沉默着,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对了,妈,女方那边的彩礼......”

在他老家,最低档的彩礼也要二十万元现金和三样金饰品,还不算修房子添置家电的,合计起来可能三十万都不够。

这么多钱,已经空的不能再空的司家,是怎么掏出来的?

司母依然没说话。

于是司渺也沉默了。

良久,司渺笑道:“我知道了妈,后天一早我就回去。”

“对不起啊渺渺......”

“您说什么呢妈,”他还是笑着,“咱们不是一家人么。”

那边黄阿姨家的大黄狗又开始不停地吠,司渺听不清妈妈在说什么,自顾自地挂了电话。

高档酒店里灯光太亮,刺眼的很,他披上外套下楼,走到酒店后院。

在后院站了好久好久,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直到拨出季越东号码那一刻,他的表情才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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