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还是荀锐(1 / 2)

奸恶之徒 故筝 7196 字 27天前

第三十八章

魏妙沁醒来, 便见着了孟氏。

孟氏一把将她扶住,满眼都是心疼:“娘的心肝儿, 怎么摔一跤磕着头了”

魏妙沁撞入她的眼底, 却半点也感动不起来。

魏妙沁垂下眼眸, 皱起眉, 抬手按了按额头:“我怎么记得,我是入宫去了说着说着话,便晕了。”

孟氏按住了她的手, 道:“妙妙怕是磕晕了头了, 几个时辰前,琴儿买了杏仁酥回来,你便拿着到院子里来找我。结果被一个丫头撞了,一跤从阶上跌了下去。”

孟氏眼底心疼之色更浓,一手将魏妙沁搂在怀里, 道:“可怜娘的妙妙,先前的伤才好呢。”

之后几日, 魏妙沁果真连门也出不了了。

每当她一踏出去, 满院子的丫鬟婆子便会劝她好生歇息, 郡主贵体, 不能损害云云

宫中的赏赐倒是仍然没有断过。

从寿康宫和乾清宫, 乃至于坤宁宫,都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赏赐送到魏妙沁的院儿里来。

可魏妙沁已经无法将之当做是一种疼爱了。

什么才叫爱

不是肆意妄为, 做着自以为是的事, 便是爱了。

他们这样将她蒙在鼓里, 若真是为了她好,那也足够叫魏妙沁胃里泛起阵阵恶心了。

如今不知缘由,总有一日会知。

正如他们所说,且等到大婚那日。

那她便等着,等到那日,她总能自由出入了。她届时就先去好好问一问魏芳蕊,她还知道些什么

心底有了个方向,魏妙沁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孟氏每日都要来房中陪她说话。

魏妙沁也好似真被糊弄住了一样,丝毫不再提那日进宫的事。

九月季秋。

天气趋于寒冷,魏妙沁都添了两件衣裳。

泉州如今却仍旧如泥潭一般,谁去谁陷进去,派出去数十万大军,到如今连个音讯也没有。若是再不抓紧些,等到天气更冷,士兵战力更要大大下降。冬衣,以及更多能驱寒果腹的食物,会让朝廷的开支又大增上一笔。

建康帝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上一回经历这样的窘境,还是异族连同别国,赶在将要入冬前,打了大魏一个措手不及。

那时闫老将军尚在,战局胶着三月,闫老将军身死在战场上,到底是将敌军击退。

建康帝看向面前众人,抬手揉了揉眉心,一阵浓浓的疲惫袭了上来。

他已经许久不得安眠了。

朝堂之上还吵吵囔囔,拿不出半点章程。

“刘统、关方成,还有那个宋惩直,三人分别率军往泉州去了,如今却一个消息也没有传回来只说回不来,回不来,为何回不来”朝堂上有人怒声道。

又一人出列,道:“以臣之见,应当先监管起这三人的家眷,以防他们别有用心。”

“刘将军、关将军,都是大魏之脊梁”建康帝抿了下唇道。却绝口不提宋惩直。朝中众人顿时心下明了。到底还是这宋家小子发迹太快,宋家又根基不稳,别的不好施行监管,自然拿他先开刀。

建康帝目光微冷,面上疲色更甚:“今日便到这里吧。”

当孟氏、宋家先后递了消息给他,说魏妙沁恐怕与一个玄衣男子有私情,而这个玄衣男子,正是宋惩直。建康帝当时便心头不虞了。

如今这宋惩直平不了泉州的乱,打不了胜仗,自然失去了身上的价值。倒不如死在泉州更好,也好消了妙妙的念头。

建康帝脑中挤满了种种思绪,他回到乾清宫,将甘华唤来。

“孟氏可有递消息入宫郡主如何了”

“郡主似是真以为自己做了个梦,糊涂了,现下什么异状也没有。”甘华躬身答道。

建康帝松了口气,面上这才显露出一丝柔软来:“妙妙倒是极信任朕同孟氏的。”

甘华忙道:“这是自然的,皇上待郡主不知有多好呢。”

建康帝的脸色变幻,最后定格在了苍白麻木的神情上,他道:“去传张太医。”

甘华皱起眉:“陛下昨日又做梦了”

“嗯。”

甘华道:“只等将来郡主常住在宫中,陛下定然好眠,再无梦打搅。”

建康帝眉间舒展:“去吧。”

“是。”

魏妙沁要嫁进邢家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城。

邢家声名赫赫,魏妙沁同样名动京城。这桩婚事一说起来,谁都忍不住掺合两句。

那城外的茶水摊子上,都有人议论。

“这二人,一个是皇上亲封的元檀郡主,一个是出身大家,自幼跟在祖父身边耳濡目染得一身好气度的邢家公子,真真天作之合”

“听闻是静王妃特地为郡主选的夫婿,十分合郡主的心意。”

“这邢家公子着实叫人艳羡。”

背对着其余人坐在茶水摊上的男子,骤然起身。

“入城。”他哑声道。

身后几人当即跟了上去。那几人俱都作书生打扮,看上去一副文弱模样,旁人只扫一眼,便不再感兴趣了。

等他们走远了,小二上前去收拾桌子,一拿茶碗,瞠目结舌:“这人好大的力气,怎么把碗生生拍碎了”

茶碗碎片哗啦啦地掉下去,只见下面多放了几板铜钱。小二这才开心起来。

魏妙沁是被人唤醒的。

孟氏将她扶了起来,几个丫鬟婆子忙侍候她沐浴、梳妆,又换了身衣裳。孟氏今个儿在屋中这一陪,便生生陪到了傍晚时分才离去。

不多时,丫鬟来报:“大奶奶过来了。”

魏妙沁一看,便见杜氏微挺着肚子,由方氏扶着走近了。

杜氏道:“今个儿府门早早关上了,她来得晚,现下却是出不去了。我在母亲面前不得脸,怕是要妙妙去同母亲说。”

杜氏说完,方氏便也露出了点忐忑之色,一副十分为难怕事的样子。

魏妙沁眸光一动,笑道:“好,香彤,你同金嬷嬷一块儿去和母亲说。”

随即她叫从婉陪着杜氏先回去了,只留了方氏在这里。

魏妙沁声音不高不低地道:“嫂嫂身子沉,还是回去早些歇息,将此事交与我就是了。”

杜氏应声离去。

屋中转瞬便只剩下了魏妙沁与方氏二人。

方氏重新抬起头,满面慌乱之色,她道:“今日皇上下了圣旨,郡主可知”

“什么圣旨”

“将郡主赐婚与太子殿下。”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真正听见的时候,魏妙沁还是觉得心底如针扎似的,她的眉间皱起,满心郁气紧紧压在胸口。

方氏哭了起来,口中道:“郡主,这是不成的他怎能这样待你呢怎能这样”

方氏知道的东西,定然是不能随意说的。若是能随意说,她第一回来南安侯府,便该告诉魏妙沁了。

于是魏妙沁抿了下唇,故意冷下脸,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方氏愕然地抬起头:“郡主,妾、妾妾所言”方氏狠狠一咬牙,道:“妾是后宅女子,比旁人更懂得这些个阴私勾当。倘若郡主真要嫁给太子,他们势必要给郡主服下绝子药”

“他们是谁”魏妙沁在桌边坐下,打断了方氏,语气微冷。

方氏冷汗涔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

“好,那我换句话问你。你又是谁”

方氏哑然。

“你先是到我跟前哭闹,说些不明所以的话,如今又来恐吓我”

方氏急急道:“不,不,妾没有要恐吓郡主之意。只是,只是,郡主身份非比寻常。若是嫁给太子,便只有,只有如此结局。”

“你还是不肯同我说实话”魏妙沁不悦地皱起眉,手指攥紧了茶杯。

方氏急忙又道:“事情过去多年,若是郡主知晓,只会引来祸事。妾不敢瞒郡主,只是怕郡主因此受了伤害。妾只能说,当年得郡主的家里人救了一命。妾的命便是郡主的。怎会有害郡主的道理郡主若也不愿嫁太子,妾便甘愿为郡主所驱使,只求郡主能脱身,得一个安稳。”

说完,方氏当即便跪地冲魏妙沁磕了几个头,哽咽道:“郡主只消明白,这天下之大,有许许多多的人,都盼着郡主能安好。只消郡主一句话,不止是妾,还有许多人愿为郡主拼命。”

魏妙沁从未这样冷静过。

她的脑子里逐渐抽丝剥茧,隐约寻到了一点,方氏拼命掩盖的缘由。

方氏所言,与母亲孟氏的态度,与孟氏待父亲魏俨的态度,乃至建康帝、太后为何要她嫁给太子兴许都是有关系的。

魏妙沁掐了掐指尖,抑制住大脑发麻的感觉。

按方氏所言,她曾受自己家里的人恩惠。

她的家人,除却父母、兄嫂,还有皇室一干人等,还能有谁

若是皇室中人,方氏便不会来拦她嫁给太子。若是父母,方氏便会直言,而不会用一句“家里人”来做替代,以掩藏更多的信息。

方氏口中的“家里人”,必然是魏妙沁从前都未见过的,但的确存在的家里人。

而这个家里人,应当有着一定的地位,只是身份特殊不得露面,又或许早早身亡。

而方氏口中的“许多人都盼着郡主能安好”,这个“许多人”,应当是这位家里人的下属,或好友。他们爱屋及乌,才会牵挂她的安危。

魏妙沁脑中隐约形成了猜想,但她不敢去认。

她将手中的杯盏抓得更紧。

恰巧这时,有婆子来叩门,道:“夫人说是请方姨娘在府中将就一晚,明日再返回。”

魏妙沁应了声。

方氏脸色更白,将声音压得极低,道:“这便是这便是要将整个侯府围将起来,免得叫郡主跑了。他们怎能如此”

不消方氏说,魏妙沁也猜到了缘由。

这时候再如何愤怒都是无用的,不如且往下等,等到明日,见招拆招。

谁叫她虽是郡主,实则手中却无实权,到头来,身边一切美好都如水月镜花被戳破后,她便无所可作凭仗了。

“嬷嬷。”魏妙沁高声道。

“郡主。”一个老嬷嬷推门进来,朝魏妙沁行了行礼。

“将方姨娘带下去歇息罢。”

方氏望着魏妙沁的方向,满眼皆是痛苦与不舍,还有愤怒的火焰,被她牢牢压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