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普通的阴物鬼祟，执念怨气一淡，那魂体便也会跟着变淡，可柳未语并不算鬼祟。

本就是一抹怨气与这人皮融合后修成的人皮妖，即便那团怨气淡了，记不得前尘往事，可只要这人皮团扇还在，她就在。”

柳未语脸色有些发白，她深深垂头，咬了咬牙，“大师所言不假。顾公子，抱歉，是我利用了你。”

顾浩洲身子一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不是……这为什么啊？你明知我喜欢你，你不用骗我我也愿意让你吸我精气，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

柳未语抬头看他，眼里也有情意，但她的情意到底还掺杂了别的东西。

“我混混沌沌多年，不想再这么一直下去，我很想知道那些我忘了的事情，想知道我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怨气，可是，我现在的修为太低……

顾公子，我不想害你，你是个好人。我只是想你以为我不在了，然后弃了我，让我被别人捡去，或许我遇到个恶人，终于能抛开那道德枷锁，踏入那罪恶的第一步。”

跟他苟合，只是个意外。

若是有记忆的她绝不会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哪怕她现在已经不算人了。

顾浩洲听到这话却气红了眼，气得不是别的，竟是柳未语想着同别人做男女之事。

“你要祸害人就来祸害我，不准你去找别人！”他低吼一声。

柳未语听到这话，眼眶也有些湿，“你这又是何必……那一夜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差些就停不下来，你可能就被我害死了！”

“可是未语，我信你不会害我。我信你。”

“顾公子，你……”

柳未语不禁哽咽出声，“若我为人的时候遇到你该多好……那个时候，我一定嫁给你。”

“那柳姑娘现在知道自己由何而来了？”苏可可问。

柳未语乃怨气附身死者人皮所化成的妖邪，她问她从何而来，便是问那怨气从何而来。

柳未语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家父是个五品文官，而我是柳府的嫡长女……”

因为她才名远播，上门求亲的人不少，最后竟攀上了侯爵府的亲事。

韩家世代袭爵，家世显赫，虽然她父亲是个五品官员，母族家底也不浅，却远远不能与侯府匹配。

看上她的是侯府的嫡长公子，小侯爷韩子悦。

她同这位小侯爷无意间碰到过几次，几个照面几句交谈之后，彼此暗生情愫。

柳未语未曾想到对方真能劝说父母来柳家提亲。

“你、你竟嫁过人么……”顾浩洲表情诧异，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未语，就算你嫁过人，我也喜欢你！”

柳未语摇摇头，苦笑，“我只是柳未语滞留在阳间的一团怨气，怨气积久不散，又附于这人皮团扇之上，久而久之，便修成了人皮妖。”

顾浩洲听她主动提到这人皮团扇，既心疼又恼怒，“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残忍，居然将你、将你……”

柳未语的眼里有恨意，只是那恨意已经比数百年前淡了许多。

“我有个庶出妹妹叫柳落英，年龄只比我小半岁……”

按理说，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两个姐妹就算长得像，也不可能到了那种认不出来的地步，可柳未语这个庶出妹妹，虽为小妾所生，相貌却与她像了九成，两人都继承了父亲的优点。

一日，柳未语外出去寺庙还愿，路上被山贼所掳，被污了清白不说，还被活活剥下了后背上的一块皮。

或许是那个时代女子本就地位卑微，加之柳未语心善，相信恶有恶报，害她的人终究会被绳之以法，所以即便她惨死，也没有化成厉鬼，只剩一缕不甘就此死去的怨气滞留在那块剥下的人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