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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她的时候, 她身上有暖暖的花香袭来。

甜甜的, 像夏天栀子花的味道。

谢庭玉彷如被迷惑了亲完之后, 就愣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压下心里隐隐的情绪, 痛快地别过脸去准备挨打,过了一会没有任何动静,他才问“这回不打嘴巴子了”

叶青水感受到眼皮上的一片炙热, 像烙印似的, 痒痒的, 让人难以忽略。

她有控制不住的烦躁、也有厌恶,委屈、种种复杂的感情交织起来,她莫名地看了眼谢庭玉, 控制住想要骂人的冲动。

叶青水看着他主动地别过脸,她抬起手来狠狠地擦了一把眼睛。

叶青水愤愤地想她可怜他个什么劲儿

谢庭玉这种高干子弟, 衣食无忧,这辈子恐怕没吃过什么苦, 稍微一点不平他就受不了。不就是爹不疼娘不爱吗

她打生下来就没见过亲爹,小叔为了生计,进了部队远走他乡, 家里穷得嗖嗖抖, 她才是最需要可怜的。

叶青水咬唇, 怒目圆瞪。

谢庭玉的话音刚落,把脸转过来, 视线随意地一瞥,他微微地勾起唇角。

他低落的情绪已经被冲淡了不少,谢庭玉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玉蝈蝈,拇指轻轻拈起它的两条触须。

谢庭玉的唇蠕动的片刻,肚子里的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简单的一句话

“谢谢你。”

谢谢你,选择在这种时候折了一只蝈蝈给我。

叶青水没有回应。

她在想,这声谢谢来得可真容易。

这辈子这么轻易就换来了他的道谢,上一辈子叶青水绞尽了脑汁,蝈蝈叠了一只又一只,叠得手都肿了,叠了一堆蝈蝈来安慰他。

叠了一只,小心翼翼地和他说“庭玉的出生礼物。”

又叠了一只,“奖给会说话的一岁的庭玉。”

一直叠到了第二十只,谢庭玉眼里的冷漠才微微融化。

叶青水回想起来,只觉得蠢够了。

临睡前,叶青水打了一盆热水洗脚,洗着脚的时候看见谢庭玉坐在书桌边,一脸稀罕地玩蝈蝈,玩了许久。

叶青水冷冷地挪开了视线。

谢庭玉这男人骨子里跟狗似的,上赶着不要,甩掉了才稀罕。

中秋节的时候,叶家和杜家终于说通了婚事。

叶阿婆来把小儿子寄回来攒下的津贴,拿了出来,自己又凑了几十块,凑够了三百块的彩礼。三百块虽然不算多,但也算不小的一笔开销。

这边的姑娘谈婚论嫁,有时候甚至不要彩礼钱的,条件一样困难的人家,看对眼了提一袋小米、一篮鸡蛋就能谈下媳妇。

叶阿婆由此对这个三百块的儿媳妇,有些不满。

她有时会私底下唠叨,由此心疼起孙女“水丫这么好,都没有彩礼。”

在叶阿婆眼里,孙女长得又高又白,嫩嫩的,跟地里脆生生的小白菜似的,算得上这十里八乡顶顶俊俏的姑娘,还能吃苦耐劳,要是多留一年没嫁出去,彩礼钱那是能吓人了。

孙女继承了媳妇漂亮的脸蛋,媳妇年轻的时候,可是唱戏里头最俏的一个姑娘,惹人注意得很。现在她十七岁了,长大了,拣着爹娘的优点长,谁见了都稀罕。

叶青水听到这里,不禁被呛了一下。

她脸蛋发热,扯了扯阿婆的袖子。

谢庭玉淡定地说“等过年我把水丫带回家让父母瞅瞅,他们看过水丫了,肯定少不了彩礼。阿婆一起去吗”

叶阿婆这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深山,更别论去遥远的首都。

她兴奋地问“是那个可以看得到、看得到主席的首都吗”

谢庭玉点头。

叶阿婆有点想去,又有些犹豫,她连饭都不吃了,净为难地想着。

叶青水回想谢庭玉冷冰冰的家人,纪律森严的部队,她才不愿意让阿婆好一阵折腾,结果热脸贴冷屁股。

叶青水说“阿婆,首都很远,坐火车得坐好几天,天又冷,阿婆不是最怕冷吗”

叶阿婆听了远、又听见冷,顿时打起了退堂鼓,她连连摇头“阿婆、阿婆不去了。”

“我这把老骨头禁不住折腾哟。”

谢庭玉听见叶青水这一阵婉转的推拒,脸上的笑容不禁凝固。

叶家的房子盖了三个多月,初具规模。但要住,恐怕还得等到过年的时候。

然而叶家村这边已经入冬了,这边最高的山已经下起了雪,树上结的柿子打了白花花的雪,冻得吃不了了。

这是有经验的农民特意留下来给鸟当过冬的粮食。

初冬的时候,新鲜的柿子早就被叶青水摘了下来,做成甜甜的柿子酱,剩下的晒成了柿饼,用草绳一张张地串起来,红通通地挂在竹竿上晾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