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对李贤来说,重新再来一次不算馈赠,而是终日的忧惧。倘若一个人的生命中皆是化不开的冰霜,死在最春光明媚的三月,用鲜血染红的不是荣耀而是罪孽,他所信仰的一切会毁灭,死后是无尽的唾骂,他该如何去相信、自己能够握紧一束琉璃光。
唯有最深切的痛苦,才能缓解他所有的挣扎。
倘若一生有此同行,也不算遗憾。
没过一会儿许栀就感到了体力跟不上,她的腿伤还不停地被摩擦,实在很不好受。
虽然疼,她硬是没开口,一直记得小时候的不小心在动物园走失的阴影,格外害怕狼那绿幽幽的眼睛,她强迫自己再把步子迈出大一些。
毕竟这般雪中,若是狼追来,狼不会跟食物讲客气。
李贤感觉她越攥越吃力,把她拎到了手中。
等到她屈服于体力不支,被李贤合理地背了起来时。
走了一段距离,雪地行走不便,他额上生出了细汗,许栀抱住他脖子,伸出一只手去擦他的汗,“谢谢,环境太过恶劣,看来我们需要早日返回雍城才是。”她迟疑一刻,又道:“你如果在这儿有事,我可让章邯留下帮你。”
“不问我是什么事?”
“你不愿意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你着急回雍城是因为张良的伤?”
许栀顿时一阵发懵,他是有多想弄死张良?这么就这样不想饶了他。
她越发搞不懂既然不喜欢张良,他上辈子为什么要在博浪沙放过他?
……
她想起了城墙上他俩初见的眼神,又念起了张良被她咬出了淤青之后李贤说要给他治的事,他还给张良做了六个小时的手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阐发出一种诡异的想法。
那种相爱相杀的剧本?
她刚看过一个现实的翻版,若是发生在张良与李贤身上也是能够说通的。
“…你,咳,没关系,你不必说,我理解。”
“?”许栀这个咳,令李贤以为自己聋了,或者以为自己又出现了精神分裂症。
龙阳之风在战国并不稀奇,问得算是李贤一点就明白。
“许栀,你想死吗?”
许栀没觉得李贤能很快反应过来,还以为他在说当下不要她废话,要赶紧逃出狼的视线,就赶忙说:“我怕死。这地方雪狼太多了。有劳您快走吧。”
李贤这才戏谑一笑,“狼?”
“后面的狼啊……”
“此地前日已被章邯搜查过一遍,根本就没有狼了。”
“那你喊我跑什么?”许栀问。
“你不是怕。”
许栀承认,自己在他这里逞口舌之利捞不到半点好处。
他侧过头,月亮在他的轮廓涂上一层雪光,“我奉劝你,脑中最好不要想太多荒谬之事。我上一世救张良,纯粹是出于利益之分,并无任何其他。”
……
许栀被一眼看穿脑子里在想不正当的东西时,霎时激起一股热,她竟然一点也不尊重他们,她本要从他背上跳下来也给忘了。
李贤见她半天没发声,以为语气重了,父亲几次提醒他谨记她公主的身份。他正要开口说些话,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嘟囔。
“知道了。”
她又像个兔子给狮子顺毛那样,捋平了他肩上的衣服,她并了三指,搁在李贤眼前,“我发誓我再也不添油加醋地胡思乱想了。别生气,老祖宗。”
……老祖宗……
李贤差点没被这称呼给噎死。
他快到洞口的时候,眼神已恢复了平常的深沉,言归正传道:“你想早些回雍城怕是不行,后面不是狼,而是赵国的丞相。”
“郭开?”
感谢两只水果糖、是世安啊-,离慢,偲偲不是猜猜,尾号1064的书友,徐子卿吖,木夕白,琰灵儿,不会再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