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但这一次,桑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你胆子越来越大】这几个字了。
余点语真是有样学样,难怪是个学习成绩这么优异的高中生。桑舟很想用自己最狠的神态来吓一吓小姑娘,最好能上手教训她。
但她承认,没能舍得。
就只能任由自己罕见的窘态被对方捕捉,假装无事发生地起了身,“走了,去吃饭。”
余点语上了车,把桑舟的样子尽收眼底,笑容也不藏着掖着,戴好头盔问:“吃什么?”
桑舟还是头回这么正经的过来学校接自己去吃饭。
她拿到了学校给她的补助和桑舟说的那五百块利息,加上之前的一千块,现在手上已经有了两千块的闲钱。
她也可以请桑舟吃顿饭!
想到这个余点语就开心。
机车驶过街道,风将桑舟的声音吹来:“火锅。”
啊?
余点语看了看天边还没落下的太阳,逼近四十度高温吃火锅,怎么这么不怕上火呀……不过,只要桑舟想吃,不管是吃什么余点语都觉得可以。
听到后头没吱声,桑舟又说:“你不想吃。”
“没有,没有。”余点语急忙否认,捏着桑舟指尖的手也随之紧了紧,“只是在想怎么突然想吃火锅。”
“你记性有时候真挺不好。”桑舟加了把油门,听着后头传来小小的惊呼,声音中并无恼意,“不是你之前自己说要吃的?”
桑舟一提醒,余点语才想起来。
好像是自己去c城参加展会之前的事了,那天晚上画画的时候,胡她听见胡嘉汉在那说自己去吃了新开的一家火锅店,口味一绝。
余点语就在边上,所以说了句:“真有这么好吃呀?”
胡嘉汉嗯嗯点头:“真的,他们家那个招牌雪花肥牛和脆毛肚,去晚了还经常吃不到的,下次咱们一块去,哥带你去品品?”
余点语只当他是开玩笑,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
没想到,不知怎么被桑舟听了
去,还记在了心里。
当时她明明没有说自己要吃,但桑舟却听出来那些语句里淡淡的憧憬。
“……”
余点语太久太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一个人妥帖的放在心上的感觉了。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被人温柔的惦念着。
以前家里没出事时,她从小亦是养尊处优。但父母从小也忙碌,对她的关怀始终有限,金钱是无忧,但内心世界除了画画就是一片空白。
所以现在,当她体验到这种对待时,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吃个饭,都足以将她柔软的心底深深打动。
桑舟又没听到余点语说话了,拿捏不准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小姑娘的喜好,在一个红绿灯的等待区,她转头去看。
却看见了没有拉下挡风板的头盔之下,一双眼眶发红的眼睛。
泪花积蓄在眼角,要掉不掉的让人心疼。
她有些无措,尽可能地把自己的声音放的柔和一点:“怎么了?”
桑舟以前也见得太多别人哭泣的样子。
她的对别人的处理方式只有一种——
嗤之以鼻。
但她绝不会对余点语这样,别说冷淡了,就是淡一点都他妈的做不到。
那双眼睛笑能牵动她心弦,哭泣时更加。
余点语将自己的眼泪擦了,摇摇头,含着点点湿润的眼角弯起来,露出一个很甜的笑:“没有,就是刚刚沙子飞进来了。”
红绿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行人从他们身边擦过。
桑舟将余点语头盔上的挡风罩拉了下来,很配合的维护好了小姑娘的自尊心:“下次记得弄下来。”
等她再骑动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后面的人轻轻圈住了自己的腰,带着信任的亲昵感。
风带走了眼泪,吹来了温柔的落日。
余点语坐在后座,偷偷拿出手机来,将桑舟和前方绚烂的夕阳一起放进了相框,拍下了照片。
她和桑舟谁都没有明说,但余点语知道,经过昨晚之后,有很多都在悄无声息的改变
了。
哪怕没有挑明,她也知道了自己在桑舟心里的份量,不止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妹妹而已。
而对于余点语而言,桑舟不再是可望不可及的人。
她心里偷偷的悸动与欢喜从此有了承载体,桑舟成了给她信心、安全感和快乐的人,是她可以展望到的,未来的样子。以后就算遇见再多难过的事情,她也知道,自己的身边有人陪伴。
哪怕只是桑舟一个抚慰的眼神,她也足以安心。
所以不管以后有多少的困难,她都想好好的去把握争取。
余点语深知,只有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才能真正成为一个独立的大人,与桑舟并肩站在一起。
在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中,余点语很快便把第三面墙画完了。
从詹幼安来到宝海市并且入住酒店之后,张哥明显比以前紧张了些,白天也在反复确认舞台效果,余点语自然也在这种氛围下开始赶工。
之前草稿画完了,上色倒不难。距离live开始还有三天,周五的时候,余点语一鼓作气画到了凌晨两点,将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
从梯子上下来的她像个小花猫一样,衣服上,脸上,胳膊上都有了颜料,画的认真的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张哥给了她一个大红包,诚恳道:“小余,你画的真的很好,这是给你加的钱,你一定要收下。”
“这……”余点语记得他们之前说好的就是三千块,张哥已经结完了,而这个红包厚度不薄。
张哥怕她不收,又指着墙边那箱已经所剩无几的颜料解释道:“看到那些颜料了没有?一直都没停止过送新的颜料来吧?”
余点语不明白:“这?”
“其实颜料不是我买的。”张哥没点名是谁,只是将视线放到在酒柜那边调酒的人一瞬,笑得憨厚,“虽然某人讲这些颜料她来承担,但你是为店里画的墙绘,我这个做老板的哪有这么抠门,这也是补偿颜料的钱,你就替我谢谢小桑了。”
原来一直是她。
余点语终于
明白了,为什么这些送来的颜料一次比一次好,越来越贴合她的喜好和手感。
原来都是桑舟仔细地选择之后送来的。
她自己是使用颜料的人就知道,如果不是对艺术行业有所了解的人,绝不会如此细致的知道哪个品牌的拿坡里黄最正,又是哪个品牌的钴蓝最为明亮清澈。
到了后来她用的色彩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牌子了。
桑舟很神秘,她的来历没有谁知晓,余点语从来不会去问。
她到底是谁?
她捏着这些钱,桑舟也结束了晚场的工作到她面前:“走了,送你回去。”
余点语晃了晃手中的信封。
桑舟:“嗯?”
“我欠你的更多了。”余点语趁着桑舟要要跨坐上机车时将钱塞进了她的口袋,轻声问,“姐姐,为什么给我买颜料?”
桑舟愣了一瞬,没有否认:“你知道了。”
“这是张哥补的颜料钱。”余点语乖乖坐好,桑舟却想重新把钱给她,余点语不肯拿,“是本来就要给你的。”
“我工资是一般,但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桑舟看到了余点语眼中的纠结,独自生活惯了的人,多少害怕麻烦到她人,哪怕自己不怕余点语麻烦,但小姑娘还是需要适应时间。
她不再坚持,低叹口气,“你值得更好的颜料。”
余点语抬眸看她,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苦恼:“但我暂时……很难还的上。”
“喂,小屁孩。”桑舟攸地一笑,黑眸浮动着浅浅的光芒,“我想要的不止是柠檬茶,你应该知道。”
本来还好好的氛围,因为桑舟的这一句话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余点语的心怦怦狂跳,一下感觉到底下冰凉的机车都滚烫起来,叫人不知所措。
她再不敢看桑舟的眼睛,也不敢多问一句。
桑舟见她这副模样,低笑出声,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逗着嘴边跑不掉的小白兔玩的大灰狼,将钱拿了出来,重新放进了余点语的手里,这才将车极速开动。
“所以,你就只管欠着我的,以后我会自己找
你要。”
要什么?
余点语不敢问,直到睡前都眼前都浮现着几个字,羞得满脸通红,连梦都是粉色的。
从c城回来后,余点语的课业任务明显加重了。她每天还多出了练习画画的训练任务,为了应对下个月的美院考试。
加班加点将墙绘画完,酒吧的live活动应约而至,定在了月底的一个周三夜晚。
因为上次詹幼安过来宣传的时候当场就出了不少的票,时间又是学习日,所以学校领导特地把高三的这些艺术生们叫来室内体育场列队,开了个小会,让他们晚上别玩得太过,第二天没精力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