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冲邺原本是要提起陆莳兰的,终究没有说,有些东西,一旦撕破,就再也无法还原。只道“也没有别的事,只是突然有感朕十岁那年,与小舅舅一起参加的秋狝,想找你把酒叙话。”
“这样晚”霍宁珘轻笑了笑,眼里却殊无笑意,道“那皇上容我先换身衣裳可好”
“好。”萧冲邺颔首,看着霍宁珘又起身进了屋。他知道,陆莳兰就在霍宁珘屋里。
陆莳兰已在寝间里迅速穿上衣裳。季嬷嬷不在身边,阿眸也不在身边,她抱着膝坐在榻上,感觉到几分孤独。
她心中一直有个问题,没法向人倾诉,也没法与人探讨以纾解,一个女子想要像男子一样行走官场,作一番事业,怎就这样难呢。
不是她的能力不够,也不是她与同僚的相处交际有问题,而是总会遇到一些针对她的事,以前在国子监念书时还好,在陕西时也还好。但是,自从她回京,收到那一封恐吓信开始,她觉得,自己就一直在经受阻力。
最开始扮成男子,的确是为了代替哥哥,但后来至今,陆莳兰早就喜欢上身为男儿,自由行走的感觉。她现在觉得,她或许真不该回到京城的。
至于霍宁珘,她不了解男性的心态,也不明白他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她要怎样才能离开京城
霍宁珘进屋后,便看到陆莳兰蹙眉在思索。
萧冲邺在外面等着,他当然没有上前与陆莳兰亲昵,而是来到月夭备好的衣袍漆盒前,打算换件干爽的外裳。
陆莳兰看着霍宁珘的背影,见他一言不发开始解腰带,换衣裳,立即别开眼。
重新出门去之前,男子倒是走过来,在她脸颊啄了一下。
霍宁珩赶过来时,便见霍宁珘与萧冲邺在对酌,九莲灯下,桌案上是螭首壶,青玉杯,酒香四溢。
霍宁珩放缓脚步,至少在今晚,一切的剑拔弩张,都还隐藏在风平浪静之下。
若论起来,无论是血缘的亲近,还是感情的深厚,霍宁珩自然都是与霍宁珘更甚,那是他最爱护也最引以为豪的弟弟。
但是,萧冲邺的身份特殊,是君,而非别的任何人。同时是他姐姐唯一的儿子。
这两人若是走向敌对,并非霍家想看到的。然而随着权力的交锋碰撞,有些事未必会遵循原本设定的轨迹行进,陆莳兰又在其中起了一定的催化
见霍宁珩也到了,萧冲邺难免拉着他一同共饮。
萧冲邺多次亲自给两位舅舅斟酒,但霍宁珘的酒量本就好,后来萧冲邺已醺然不醒,霍宁珘倒是依旧目光清明。
梁同海自是搀着主子回宫了,霍宁珩看向弟弟,道“小七”
“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霍宁珘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兄弟两人对视片刻,霍宁珩又道“你此行东津卫,务必要时时当心。”
霍宁珘道“我知道。”
霍宁珘回到寝间时,见陆莳兰竟睡着了,倒是让他颇为诧异。她这样提防着他,按理说是不会在他床上入睡的。虽然他们喝得的确有些久。
月夭便道“七爷,陆御史一直不愿睡。奴婢便在屋里燃了些眠香。”
“嗯。”霍宁珘颔首。上前注视陆莳兰的睡颜片刻,她也不知梦到什么,唇角还带着笑意,在他看来像个孩子似的,可爱得很。
霍宁珘便顺着心意,伏下身,攫住那张红唇,勾着香滑的小舌,肆意缠绕,将她舌尖的甜味吮了又吮。
陆莳兰浑然不知有人压着她在亲吻,只觉呼吸困难,睡梦中凭着本能想要出声抗议,一张小口却因被他的唇舌堵着,无法清晰发出声音,只能变成模糊低弱的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