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牛皮糖一样缠磨了姜芮半天, 陆行舟问道:“臣听闻娘娘今天一整日不曾踏出宫门, 可是因为什么心绪不佳?”
“我才一天没出门, 你就一清二楚, 不知道这宫里除了含烟,还有谁不是陆公公的人?”姜芮睨视着他。
陆行舟轻笑一声,搂着她揉了揉,才说:“娘娘此言差矣, 那些虽是臣的人, 可下臣整个都是娘娘的, 归根到底,都还是娘娘的人。”
姜芮轻声嗤笑:“公公的嘴皮子倒是越来越溜了。”
陆行舟笑而不语,又问:“不知娘娘到底因何不愿出门?臣得知后,着实担心得很。”
“你自己做过什么好事都不记得了么?跟条小狗一样乱啃乱咬, 你好意思咬,我却没脸顶着这样的痕迹去见人。”姜芮不高兴道。
陆行舟这才明白原因,仔细看了看她,果然见她披散的发丝间露出些许肌肤,肌肤上点点红痕。
见到自己犯下的罪证, 他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很是满足自得,似乎这样就能证明怀中的人属于他了一般。
“行了。”姜芮推了他一把,“先提醒公公一句,今夜若想留下,还请安分自束着点儿, 若又闹腾起来,别怪我不留情面,连夜将你打出去。”
陆行舟失笑,“谨遵娘娘所言。”
如此才相安无事过了一夜,此后一连许多日,陆行舟每日夜里前来,次日凌晨离开。
他行踪隐秘,来得晚去得早,除了姜芮寝宫伺候的人,暂时不曾被外人察觉。
数日后一个上午,谢太后的嫂子李氏又入别宫求见。
姜芮见她再次见自己,神情明显与上次不一样,便知谢家人应该得知了她与陆行舟的关系。她面上不曾显露什么,仍与从前一样接见了她。
李氏眼神里闪躲,她对于这位做了太后的大姑子,本就有几分敬畏,如今得知她为谢家做了什么,又有些同情。可自小受到的女戒女德更告诉她,女子应该从一而终,若太后娘娘和陆行舟的私情暴露,恐怕谢家女子的名声都会受到牵连,她只怕自己两个女儿会因此不好说亲。
她心里这么想,面上不由自主就表露了几分,她还带来谢家老太爷的话,虽没有直说,可明里暗里就是在暗示,让姜芮与陆行舟周旋,最好能借抓到他的把柄,里应外合,一举将其推倒。
姜芮神色不变的应付着,之后含烟送李氏出宫,回来时却气得直跺脚。
“娘娘,他们、他们怎么这样?”
她原以为将那件事透露给谢府,他们肯定会心疼她家娘娘,或许还能想法子帮助娘娘脱离陆公公的魔掌。可结果呢,这些人只关心府上的名声会不会受影响,却要娘娘曲意迎合,甚至做奸细,他们难道就没想过,要是此事暴露了,陆公公会怎么对娘娘?
含烟是真的迷糊了。她以为该对娘娘好的人,并没有把娘娘放在心上。而像陆公公那样看着可恶极了的,却真心对娘娘。
姜芮倒不怎么意外,谢府能将谢太后送入宫,就已说明血脉亲情并不如权势富贵来得诱人,况且入宫这十几年,每年才见几次面,每次见面还隔得远远的,多少感情都磨平了。
既然不谈情宜,那就只剩利益可言。
谢大学士之所以如此着急对付陆行舟,她也能猜到几分,一来是为了所谓的匡扶正义,更重要的是,如今龙椅上坐着的小皇帝,乃是他名义上的外孙。若没有陆行舟,帝王如此年幼,他身为皇帝外祖父,能够揽到的权势,是如今谢家望尘莫及的,或许那会儿,谢家将要成为京城第一等富贵门第。
谢家人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姜芮并不觉得需要指责他们什么。但同样的,她不是谢太后,不会成为他们手中披荆斩棘的那把剑。
她答应谢太后的,只是保住小皇帝的命以及皇位。以她如今对陆行舟的熟悉来说,可以肯定,他对这两样恰好没有兴趣。
所以如果谢家人安安份份,自然能够保全富贵。如果他们有了非分之想,在谢府和陆行舟之间,姜芮选择的自然是后者。
李氏求见之事,当然也逃不过陆行舟的耳目。
夜里他来的时候,却并未提起此事,只是搂着姜芮说些闲言痴话,最后还是姜芮直接开口挑明了。
“对于谢家,不知公公到底有何打算?”
陆行舟揉捏她的动作一顿,方才笑道:“那是娘娘的娘家,自然该好好供着。”
“若他们还没死心,仍在谋划对付你,你也能好好供着?”
这话已经说得十分直白了,陆行舟便清楚,今夜她是打算好好谈谈此事。
确实需要谈谈,两人身份特殊,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只是二人的心意明了不明了,更还有的是权力、富贵,甚至可以说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