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瑾韵的手指仿佛带有生命的韵律,每一次按压都精准无误地落在那青紫孩童脆弱的腹部上。
孩子的身体先是紧绷如弓,随后猛地一震,喉咙里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
随着那突如其来的力道,一块沾满了黑褐色药渍、显得异样狰狞的草根,伴随着些许酸涩的液体,被孩子幼小的身躯强行排斥而出,落在地上,溅起几点污渍。
“咳咳咳”
凌瑾韵的手适时松开,孩子像是从水底挣扎出水面的鱼,开始剧烈地咳嗽,原先暗淡无光、布满乌青的小脸,在这一阵阵咳喘中渐渐泛起了生气,变成了通红。
一旁,屠户的妻子在见到孩子苏醒的瞬间,眼中的绝望与恐惧瞬间化作了滔天的喜悦,哭喊着“儿啊”,几乎是踉跄着扑到了孩子身边,双臂如铁箍般紧紧环绕住那脆弱的小身躯,仿佛生怕孩子再次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然而,刚刚从鬼门关前被拽回来的孩子,此刻被母亲这般用力搂抱,小脸迅速憋得如同猪肝一般,透不过气来。
凌瑾韵见状,连忙轻轻拍打屠户妻的肩膀,“黄嫂,松手,你这样勒着孩子,他会喘不过气的。”
屠户妻闻声猛然惊醒,双手如触电般松开。
顿时,一股清新的空气如潮水般涌进孩子的胸膛,孩子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但这次,咳嗽声中似乎夹杂着几分生机。
黄屠户见此情景,大步流星地向凌瑾韵走去,神情激动。
一旁的秦砚辞想要拦阻,却只见黄屠户身形一顿,竟对着凌瑾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恩公,您的大恩大德,我黄某无以为报”
“话虽如此,诊金还是需要的,一百文。”
凌瑾韵的声音打断了黄屠户的话,伸出了那双略显茧疤、记录着无数次救死扶伤痕迹的小手。
黄屠户满腔的感激之情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戛然打断,表情复杂。
此刻,孩子的情况已经大为好转,黄妻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急切,催促着丈夫,“当家的,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神医的诊金给付了!”
黄屠户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钱袋,双手颤抖着递给了凌瑾韵,“神医,您救了我的孩子,就是救了我们全家,这点钱虽然微不足道,但请务必收下…”
凌瑾韵接过钱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这外表粗犷的屠户心中亦有细腻之处。
她从中熟练地数出一百文,其余的连同钱袋一起归还给了黄屠户,然后冲着一旁的秦砚辞轻轻唤道,“砚辞,我们走吧!”
秦砚辞下意识地点点头,随着凌瑾韵穿过人群,众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自觉地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
直到两人身影渐行渐远,吴掌柜才恍若从一场梦境中醒来,满心的感激与感谢的话语却已无处诉说,眼前只剩人潮渐散,凌瑾韵的身影已然不见。
他缓缓踱步返回医馆,口中喃喃自语:“那位小神医采药必定还会再来,下次再好好感谢吧。”